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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目新闻记者 张万军 姚赟
7月20日，郑州遭遇特大暴雨侵袭，地铁5号线一辆列车迫停隧道内，数百名乘客被困两个半小时，官方通报称地铁内共造成12人死亡。 在此期间，郑州地铁集团采取了什么应急救援措施？地铁停运的决定为何姗姗来迟？一系列的谜团至今仍有待解开。而交通运输部则发布紧急通知，要求运营单位要求汲取郑州地铁教训，不具备安全运行条件的坚决停运。  “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刚坐上地铁时，以为噩梦结束了。”网友“奇迹奇缘”在微博自述中说。 “奇迹奇缘”是7月20日下午郑州地铁5号线上数百名乘客中的一员。当时，在暴雨肆掠的城市里，各种交通工具瘫痪，许多人把地铁当作回家的最后希望，顶着大雨、蹚着洪水走进地铁站。 下午6时01分许，当列车行驶至海滩寺站与沙口路站之间时，突然停下。乘客们惊恐地发现，地铁轨道上的积水越来越深，车厢里也开始进水，不一会水就到腰部了。车外的水一直在涨，看起来像是一条奔腾的河流，而且比车厢内的水位更高。“奇迹奇缘”这时意识到，噩梦才真正开始。 陈先生也是列车内的一名乘客，他上车时车厢里人很多，位置已经坐满，还有人站着。“快到沙口路站时，地铁隧道进水了，积水渐渐漫过轨道，没法再行驶。当时司机想把地铁往后面退，但没成功。”他回忆说。 列车刚停下后，有乘客变得焦躁，大声呼喊，还有人要去拉紧急开关开车门。列车停靠20分钟后，有工作人员从隧道中走过来，打开了地铁车厢的两个门，一些乘客走出车厢，想沿着轨道边向前走上站台。 晚上7时多，陈先生蹚水走出沙口路站。和他同时脱险的，还有数百名乘客，但另外300多名乘客试图离开时发现水流变得太急，最终留在了车厢内等待救援。  此后，车厢内积水越来越深，已达到乘客胸部，车厢内空气越来越稀薄，有乘客出现晕厥的情况…… 晚8时30分许，消防救援队员赶到现场。“奇迹奇缘”和其他乘客陆续被救了出去，“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很幸运的是我活下来了。”她说。 7月21日凌晨零时48分，郑州消防的官方微博对外通告了救援情况，截至当时共疏散群众三百余人。 7月22日，郑州地铁官方微博发布通告称，7月20日，郑州市突降罕见特大暴雨，造成地铁5号线五龙口停车场及其周边区域发生严重积水现象。18时许，积水冲垮出入场线挡水墙进入正线区间，造成郑州地铁5号线一列车在沙口路站至海滩寺站区间内迫停，500余名乘客被困。在地铁员工、应急救援队、公安干警、解放军指战员、义务救援队及热心乘客的共同努力下，共解救乘客500余名，12名乘客经抢救无效不幸罹难，5名乘客送院观察，生命体征稳定。  姗姗来迟的地铁停运公告 极目新闻记者梳理发现，7月20日当天，郑州地铁官方微博从早到晚多次发布各种通告，但下午6时42分，才宣布地铁全线停运。 7月20日上午8时5分，针对网友提出的“雨好大，地铁还好么?”的问题，郑州地铁的官方微博回应称，“风里雨里，地铁等你”。 上午8时48分，郑州地铁微博发布通告称，“因降雨影响，京广南路B口临时关闭，请大家相互转告哦。”8分钟后，地铁微博再次通告：“出入口开启啦，请各位小伙伴互相转告哦。” 上午9时49分，郑州地铁微博发布通告：“昨夜，受大范围强降雨影响，郑州地铁第一时间启动防汛应急预案、恶劣气象应急预案，组织客运、车辆、供建等应急抢险队伍驻守车站和相关安全关键点，并安排专业技术人员加大对车站内外的巡视力度。线网各车站配备充足的沙袋、防水膨胀袋、防淹挡板、移动排水泵等专用防汛物资和器具，全力做好应对暴雨天气的各项准备工作”。 下午3时40分，郑州地铁微博发布通告：“受降雨影响，毛庄站A、D出入口临时关闭，请大家相互转告哦”。 此后的17分钟内，郑州地铁微博连续发布了6条多个站点出入口临时关闭的通告。 下午4时30分，郑州地铁微博发布通告称，受强降雨影响，郑州地铁1号线、2号线行车线路进行调整，部分车站暂停运营，部分车站的电扶梯、出入口采取了临时关闭。 下午4时至5时，一个小时内，郑州的降雨量达到了201.9毫米，单小时降雨量超过日历史极值，降雨强度历史罕见。从下午4时30分至5时58分，郑州地铁微博接连发布了12条关于站点暂停运营的信息。 下午6时42分，郑州地铁微博发布通告称，受持续暴雨影响，郑州地铁全线网车站已暂停运营服务，不便之处，敬请谅解。目前郑州地区暴雨红色预警中，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此时，距离5号线列车被困已经过去了40余分钟，5号线早已处于事实停运的状态。 两个半小时内做了什么？ 从下午6时1分列车停下，至晚8时30分许消防救援人员赶到现场展开营救，在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多位乘客通过网络发布了求助信息，其中就有河南交通广播的女主持人小佩。 从乘客们发布的现场视频中，无数网友看到了列车内数百名乘客面临的极端危险处境，所有人都揪心不已。 媒体报道和多名乘客事后的讲述显示，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列车长曾通过打开紧急出口疏散了部分乘客，现场的地铁工作人员也曾积极帮助乘客们脱险。但除此之外，被困的乘客们并未获得来自地铁公司的其他帮助。 在全国网友都看到数百名乘客被困在列车内、处境极端危险的情况下，郑州地铁集团什么时候收到相关信息？收到信息后采取了什么应对措施？成为了网友们最关心的问题。 7月22日，极目新闻记者致电郑州地铁客服热线欲了解此事，一名工作人员称他们只负责和普通市民的沟通，建议记者向公司专门部门了解此事。根据该工作人员提供的电话，极目新闻记者多次致电该部门，但电话或接通后无人应答，或干脆无人接听。 极目新闻记者查询发现，目前郑州地铁尚未通过任何媒体对两个半小时内采取的应对举措进行公开回应。 此前，2019年12月02日，郑州地铁集团有限公司曾就组建综合应急救援队伍发布了比选公告。公告称，为加强郑州市轨道交通工程建设及运营线路突发事件的应对，加快抢险反应速度，增强险情处理能力，确保应急抢险工作的高效、有序，最大限度降低各类突发事件的危害和影响，保证建设、运营工作的顺利推进，有必要组建一支具有综合应急能力的救援队伍。 2020年6月19日，郑州地铁曾联合多家单位，在地铁3号线举行了轨道交通工程地下有限空间作业应急救援演练。 建地铁对防汛有明确规定 一家大型铁路建设企业的专家告诉极目新闻记者，在地铁站建设中，防汛是很重要的一项内容，贯穿设计、施工、运营等各个阶段。地铁在建设过程中必须按照“地下铁道设计”规范和国家防洪标准标准进行防汛排水的设计、施工。地铁防汛工作的重点在于事前预防而非事后排水，要尽量避免积水流入轨道和车站。因此，车站站外出入口的高度都要超过地面一定的高度，具备应对积水的挡水能力。而具体要修建到多高，则要参照当地降水量的历史情况，通常是按50年一遇的洪水进行设计。 极目新闻记者查询2014年3月1日起实施的国家标准——《地铁设计规范》（GB50157-2013）发现，该规范对地铁的防汛、排水问题有着明确的规定。地面车站、高架车站屋面排水管道的排水设计重现期应按当地10年一遇的暴雨强度计算；屋面雨水工程与溢流设施的总排水能力不应小于50年重现期的雨水量；高架区间、敞开出入口、敞开风井及隧道洞口的雨水泵站、排水沟及排水管渠的排水能力，应按当地50年一遇的暴雨强度计算，设计降雨历时应按计算确定。 该规范还对于地下车站和区间排水泵站（房）的设置作了明确规定：区间隧道主排水泵站应设在线路实际坡度最低点；当区间排水沟的排水能力不能满足区间排水的要求时，应设辅助排水泵站。 这位专家表示，如果出现了站内大量进水现象，短时间内排水的难度会很大。因为地铁主要是靠排水泵站将积水排出，汇入周边的市政排水管线。如果遇到暴雨，城市排水系统运转本来就很吃力，那么地铁排水将难以顺利进行。此时能做的只有尽快转移人员，关闭地面出入口，设置沙袋和挡水板，防止雨水涌入。 7月21日，交通运输部发布了做好城市轨道交通防汛工作的紧急通知，要求汲取郑州地铁教训，不具备安全运行条件的坚决停运。运营单位要进一步调整完善应急预案，对超设计暴雨强度等非常规情况下采取停运列车，疏散乘客，关闭车站等应急措施。当发生淹水倒灌等突发事件时，严格按照《城市轨道交通行车组织管理办法》（交运规〔2019〕14号）要求，不具备安全运行条件的，应坚决停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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