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载人航天团队在测试厂房对对接机构进行检查。
又是一年中秋节。当你和家人一起举杯邀月的时候,在大西北的戈壁荒漠中,也有一群人与你一样在仰望苍穹,只是这一刻,他们追随的不是皓月,也来不及给家人问候,全神贯注到他们倾注了时光、心血和感情的“孩子”——“天宫二号空间实验室”。 15日22时04分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火箭尾部耀眼的光芒,长征二号F T2火箭托举着天宫二号空间实验室发射升空,短短几分钟,它变成一个小亮点,消失在现场人群的视野里,随即伴随一阵阵欢呼。而此时此刻,航天科技集团公司上海航天技术研究院载人航天团队正紧张地忙碌在北京飞控中心和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指挥控制大厅,当听到“帆板展开正常”,确认天宫二号空间实验室已经准确入轨,提供动能的太阳帆板正常展开,他们才从紧张的状态中缓过来,想起来鼓掌、拥抱,想起来给家人打一个问候的电话。 “从1992年我国正式宣布开启载人航天工程,到1999年神舟一号飞船成功发射,2003年神舟五号将杨利伟送上太空,2011年神舟八号与天宫一号圆满完成我国首次空间交会对接,再到这次天宫二号空间实验室的成功发射,24年间,中国载人航天工程圆满完成了12次发射任务,24年间,上海航天载人航天团队在中国载人航天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中国载人航天工程载人飞船系统、货运飞船系统和空间实验室系统副总指挥顾侧峰如是说。 感受过载人航天的魅力,便不愿离开 今年7月初,顾侧峰带队从上海出征,来到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开始为期2个多月的发射准备工作,40多摄氏度的高温,干燥的气候,还有被咬一口令人肿痒痛10天的蚊子。不过,相比于1999年发射神舟一号时的不适,现在高温、干燥、蚊子都不构成困扰,历经17年,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片土地。 “1999年神舟一号发射试验时我就来到这里,也是这个季节这样的高温,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甚至没有席子,晚上我们辗转难眠。”资深产品保证专家顾靖告诉记者,“那时没有条件喝矿泉水,这里的水偏碱性,大家不适应集体腹泻,后来我们每次吃饭前,一群人坐下先喝两勺醋,现在也成为一段难忘的记忆。” 中国载人航天工程货运飞船系统副总师查学雷1994年大学毕业便加入上海航天,22年来一直从事载人航天舱体结构和总装研制工作。“一项工作从无到有的困难,不经历是无法想象的,经历过是毕生难忘的。”查学雷说,“还记得神舟一号合练模拟发射前8小时工作,暴露了很多问题,比如飞船最后一项拔脱插的工作时间预计不足,到了火箭该关上舱门的时间飞船还没有完成工作,导致火箭舱门打开状态下人员就撤离了。但是经历了从无到有,我们一直在竭尽所能把能够认知到的问题全部解决掉,确保不带任何疑点上天。” 这次进入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技术综合杨华星带了一堆老照片,这些照片都是他参加神舟四号发射任务时拍摄的,那是他第一次参与发射任务。美丽的胡杨林、宽阔的东风路、高耸的发射塔,大家都说在杨华星身上,能够看到什么是对载人航天事业的感情和信仰,他儿子的小名叫“六六”,因为是在神舟六号发射期间出生的。“当你看到自己研制了几年的产品,随火箭呼啸而上,最后消失在视野里,你就能明白什么叫难以割舍了。”面对新人,杨华星总是这句话。 载人航天工程是一个大系统,有的分系统和产品研制历程需要几年,而空间交会对接的关键技术——对接机构分系统的研制却历经16年。中国载人航天工程载人飞船系统、空间实验室系统副总师张崇峰带领团队数年默默无闻地攻关,终于使我国成为世界上第二个能够独立研制对接机构的国家。“上世纪90年代,只有俄罗斯能够独立研制对接机构,但是开出了天价,我们决定自主研制,历经16年终于成功研制出令俄罗斯专家竖起大拇指的对接机构系统。”对接机构主任设计师苑会领说。 “从事载人航天事业,业内的人都知道还是蛮辛苦的,因为载人航天人命关天,我们的压力和责任是外人无法想象的,但是这种压力和责任也具有魔力,感受过载人航天的魅力,便不愿离开,因为成功那一刻我们的自豪感和满足感也不是一般的工作能够体会到的,更不是金钱和名利能够给予的。”顾侧峰如是说。 每个成员都是系统重要一环 载人航天工程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在这个团队中,无论是指挥、总师还是设计、质量或者操作工人、工艺,每个人都是这项国家重大工程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1988年出生的琚龙是个有点腼腆的小伙子,话并不多,过去的两年,他有600多天的时间都在北京出差,作为工艺岗位,每一项总装操作前他都要准备好相关文件,组织大家进行学习和推演,并编制临时工艺要求,确保每一项操作安全可控。“我早上一睁开眼就在大脑里过一遍当天所有操作项目和风险控制点,在基地有时候一天的操作多达20多项,不能有任何错误。” 成大钢和邢赛健都是天宫二号资源舱的总装操作,与资源舱最后“亲密接触”的也是他们俩。实验舱与资源舱两舱对接时,他们俩就在资源舱中负责最后两舱对接状态的确认。“两舱垂直对接后,资源舱里一片黑暗,但是资源舱内每一台设备、每一根电缆、每一个支架、每一个螺钉、每一个密封圈都是我们亲手安装的,闭上眼睛都知道它们在哪里。”成大钢告诉记者。 “完成资源舱最后的操作后,从50×45厘米大小的舱盖爬出来,我会在心里默默跟它说再见。”邢赛健把资源舱内的每一个产品都当成了宝贝。 飞船项目办主任孔旭东和调度组长黄晓梅负责与基地协调试验保障条件。今年,基地的雨水比往年多了不少,此前总装测试厂房内的湿度快达到了临界值,这两个人却忙得嘴上都起了皮,定好的技术指标没有半点协商的余地,一个小时拨打接听近20个电话,3台除湿机装进了厂房,与原有的7台除湿机“马不停蹄”地工作了30多个小时,让厂房的湿度得到控制。 被需要就快乐,这样的快乐多么简单,又多么不简单。顾侧峰说,“载人航天工程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我们每个人日常工作各司其责,攻坚克难时紧密协作,始终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携手并进。” 责任重大,他们的字典里没有失败 上海航天人常说一句话:“我们失败不起。”但是上海载人航天团队却说:“我们不能失败。”不能失败,几个字沉甸甸地令人震撼。 “载人航天工程的质量管控、产品保证工作非常严苛,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任务圆满成功。首先载人航天人命关天,航天员的生命是无价的;其次载人航天工程是国家的重大专项,影响巨大;最后,我们这次的任务对空间站以及载人登月影响巨大。”顾侧峰说。 “我们从事的是科学技术研究,科学都有成功概率,但是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认识未知,解决所有疑点,控制一切可能存在的风险”,中国载人航天工程载人飞船系统副总师庄越说,“上天产品都是不可维修的,是一锤子买卖,为保成功我们有一套不断总结、完善的标准和方法”。 载人航天团队的压力大、责任重,因为他们的字典里没有失败。要突破如此多的关键技术把航天员送上太空,要把严苛的产品保证工作落实到研制发射全过程,又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这些工作,这个团队是怎么做到的呢? “一到重大节假日我们就紧张。”80后团队成员吴彦妮说。本以为她害怕加班,谁知道她接着说道:“我们就怕不能加班,放假前我们就开始不停地打电话协调,厂房不能断电啊,办公室不能断水啊,食堂要供应伙食啊。” 天宫二号空间实验室的成功,来不及庆祝,甚至连一口气都不敢松,马上将投入到后续工作中。顾侧峰说,“天宫二号空间实验室的成功只是开始,今年我们还要发射神舟十一号,并与天宫二号空间实验室进行空间交会对接,实现航天员30天中期在轨驻留,验证后续空间站关键技术;2017年,我们还将开展货运飞船的发射试验,每一场都是硬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