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看,怎么冷冷清清的,好像没几个人呢?诺大个餐厅里,空空荡荡,只有三五个外国人在用餐。我心里感叹道,他们倒真沉得住气呀!不过毕竟有人在用餐了,柜台上各式各样花色齐全的餐品都已经摆了出来,有东南亚特色的甜粥、米粉、面饼、菜团,有西式的面包、牛奶、香肠、咖啡……那我还等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先吃饱了再说。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心神不定地吃着,边吃边向餐厅门口睃巡,希望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然而一直到我吃完也没看见一个。 我背起行李来到一楼大厅,结果还是不见一个同伴儿。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他们都走了吗?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没办法,我背着行李又走到酒店外面,外面也没有几个人,冷冷清清,只有几辆三轮车停在路边。柬埔寨没有公交车和出租车,街上经常拉客的基本上都是这种机动三轮车,后边拖着个坐人的篷子。那几个三轮车司机看见我背着行李出来,大老远就招呼起来:嗨,这里,这里。他们还会说中国话呢,问我上哪儿?我说我哪儿也不去,等人呢。 柬埔寨人可比中国人黑多了,都跟长年在庄稼地里晒透了似的。趁着等人的功夫,我抽支烟吧。酒店里是禁止抽烟的,这一天下来,早把我给憋坏了。我抽着烟,在酒店门口晃来晃去,观看着街景。金边虽然是柬埔寨首都,可看上去跟咱们中国内地的县城差不多,没有多少金壁辉煌的高楼大厦,也没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比起襄城县的紫云大道实在是差远了。 抽完一根烟,还不见人走出来。我耐不住性子,又转身往酒店里走,不料在门口被两个保安拦住了,示意我进行安检。我说我就是刚刚从酒店里出来的,难道你们没看见吗?但是没有用,两个保安面无表情,仍旧示意我去过安检。咳,跟他们也说不清楚,那就再检查一次吧。 再次来到服务前台大厅,左顾右盼还是不见一个人。这下子我可真毛了,难道他们真把扔这儿走了?说起来也是急中生智,我拿出自己的房卡冲到前台问一位女服务员:哎,那啥,昨晚和我一起来的人都已经退房了吗? 谢天谢地,终于碰上了一位会说汉语的女服务员,当时认认真真地看了看我的房卡,然后摇摇头,用十分流利的汉语说,没有,他们都还没有退房呢。呜呼,我长出了一口气,暗暗高呼中柬人民友谊万岁。看来我起床并不晚呀,没想到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柬埔寨跟中国时差一个小时呢。 我只好重新回到楼上餐厅里,刚坐下来,就看见王坚和小红提着行李走进来。我赶紧迎上前去说,你们去吃饭吧,我给你们看着行李。小红说,你先去吃吧。我说我已经吃过了。就在这说话的功夫,王总、车姐、大庆、艳萍他们几个也都拖着行李箱下来了。 他们在忙着吃早餐,我闲在一旁卖野眼。吃完饭的时候,我注意到大庆和王总掏出了两张昨天兑换的柬埔寨币,非常自然地放在餐桌上。突然间恍然大悟,原来在柬埔寨是要付小费的。其实早在出发之前,王总就再三提醒过我,柬埔寨是个公开允许收小费的国家,任何一项服务,都要付些小费。这是规矩,当然也是一种礼貌。我刚才吃饭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还是跟从前一样,吃完抹抹嘴就走了。这会儿我不禁暗生惭愧,也悄悄地从裤兜里摸出来两张1000元的柬埔寨币放在了桌子上。 我们今天的目标是柬埔寨的暹粒省,那里有闻名世界的吴哥窟遗址。大巴车穿过金边市区,走过湄公河大桥,行驶在贯穿柬埔寨南北的6号公路上。这条公路全长470公里,沿途连接着柬埔寨著名的地标古迹,因此也是一条最热闹的“旅游公路”。据导游介绍说,6号公路最初是由中国赴柬埔寨联合国维和工兵大队的八百名官兵修建的,后来又由一家上海的建筑公司接手,中国政府为此提供了大量的援建优惠贷款。经过几次扩建修整,直到2018年6月才正式宣告完工。这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公路主干道,路况还不错,沿途两边高树耸立,姿态抒展,绿叶纷披,尤其是进入暹粒省后,夹道排列的树木群更是可以用“参天巨树”来形容,都有相当的年轮。每到夏季,这些高大的树木枝叶伸展,形成一道天然的绿色遮阳屏障,成为一道特别的景观。 说来令人难置信,柬埔寨至今还没有公交车、出租车和地铁,6号公路上更是难得见到我们在国内公路上经常看到的一辆接一辆隆隆奔驰的载重大卡车。那么人们日常的交通工具是什么呢?基本上都是摩托车和三轮车。坐在车上向窗外张望,公路两边来来往往的都是摩托车,一辆接一辆,好像男女老少都会骑,车手通常的打扮就是头戴头盔,脚踩拖鞋,一身的轻衫短裤,衣袂飘飘,穿梭来往,或是一家三口,或是男女情侣,骑得那才叫一个生猛呢,风驰电掣一般,嗖嗖嗖一辆,呼呼呼一辆,真让人目不暇接呀。 放眼看去,公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农田。这个季节,庄稼早已经收割入仓了,广袤的田野上裸露着大片大片的褐黄色稻茬儿,田头地边生长着一些高高低低的树木,在辽阔在蓝天映衬下,总有一些瘦骨嶙峋的牛在田野中悠闲地倘徉着,寻寻觅觅。这些牛通体都是白色的,白得异常耀眼。我禁不住想,这些牛怎么跟我们中原地区的牛不一样呢?难道不是一个品种?为什么它们一个个都长得瘦骨嶙峋的,肩甲耸立,不胜羸弱的样子,肚子两边的肋骨仿佛若隐若现。这样的身材都能去参加选美比赛了,还能干农活吗? 柬埔寨的村庄跟咱们中国的村庄也实在没什么两样儿,所不同的只是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吊脚楼,可能是为了防止雨季泛滥的洪水吧。这些吊脚楼普遍离地有一米多高,有砖砌的,也有木头做的,有砖瓦顶的,也有茅草顶的。每个村庄临近公路的村口处,都开着几家小商店,旁边难免有一些堆积的垃圾。最令人兴奋的还是村庄周围不时出现的一座座麦秸垛。哦,不对不对,柬埔寨好像不盛产小麦,那就应该是稻秸垛吧,堆得高高的,雍荣华贵,金光灿烂。啊!我已经多久没有见过麦秸垛了,那里有我的童年啊!这些稻秸垛看起来无论是外形还是颜色,都与我童年时期常见的麦秸垛非常相似,让我在那一瞬间有种时光倒流回到童年的感觉。 天气渐渐晴朗起来,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我们的巴士中途停在一个公路服务区休息。这个服务区里有加油站、有商店,还有餐饮业,热热闹闹的。当然也少不了卫生间。我在卫生间小解的时候,注意到对面墙上贴着两张用不同文字书写的告示,一张是柬文和英文的,另一张是汉语的繁体字,都在提醒游客不要在马桶上便溺和乱丢手纸。看来这也是个世界性的问题了。 零售商店后面有一个湖,湖不大,水面清浅。临湖建有一排走廊式的吊脚楼,圆木支撑,茅草覆顶,四面通风,类似于中国的那种阁楼。楼里面摆着一张又一张的桌子,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男女游客。在通往吊脚楼的走廊上,我看到有一位满脸沧桑的柬埔寨老人漠然端坐,手里咿咿呀呀地拉着一把胡琴,听起来似乎是一首传统曲子吧。这老人的形象,像极了我们在电影中经常看到的那种受苦受难的劳动人民。我禁不住抬起镜头给他拍了一张照片,他却无动于衷,仍然拉着曲子,丝毫不受干扰。我正想转身离去,忽然想起在柬埔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要给小费,踌躇再三,只好又从裤兜里摸出两张柬埔寨币递到老人手里。 老人这才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从这里出来后我又来到旁边一个商店里。却发现这里冷冷清清的,与吊脚楼餐厅的热闹形成鲜明对照,只有中间的收银台里孤孤单单地坐着一位衣着入时的柬埔寨姑娘。姑娘自然是个好姑娘,大眼睛,披肩发,胖胖的,苹果脸儿,好像全身上下都是圆乎乎的。我趁她心不在焉迅速按动快门给她拍了一张相。没想到这下子倒惊动了她,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冲着我连连招手说,哎哎哎——。我还以为她要向兴师问罪呢,谁知她接着又摆了个标准的双手抱胸的PS,冲着我一个劲儿地微笑。哦,原来她是喜欢我照相啊!我简直受宠若惊了,赶忙举起相机又认认真真地给她拍了一张。照完后她热情地凑过来,好奇地看了看相机上的照片,连连点头嗯嗯嗯地表示满意。 在此后的几天里,这姑娘的笑容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当我在大小吴哥看到那些雕刻在宝塔顶上,由巨大的石块组合成的佛像时,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正是柬埔寨招牌似的“高棉的微笑”吗。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