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8日下午,一本由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组织编辑出版的知识青年历史文化丛书——《春歌秋韵》首发式在上海港泰大厦隆重举行。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张刚、《春歌秋韵》编委会全体成员,部分在上海的作者和来宾等40余人参加了首发式。会议由编委马琳主持,主编刘宏海汇报了征文、编辑和出版的过程等情况,张刚副会长、部分编委发言,作者代表畅谈了感言。 《春歌秋韵》是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从2014年起举办的“广阔天地终生难忘”“艰难岁月坚毅青春”“下乡第一天”“中国梦·知青梦”等一系列征文活动的收官之作。《春歌秋韵》(原名《山乡印记》)编辑会对来自上海、北京、黑龙江、吉林、云南、新疆、内蒙古、江西、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海南、四川、重庆、湖北、河南、山东等地知青作者的数千份稿件进行审读、梳理和遴选,然后聘请专家学者进行数轮评选,最后通过出版社的审核,选出了103篇文章,编撰成册。《春歌秋韵》从征文到出版历时8年,终于在2021年5月由《团结出版社》出版发行。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和《春歌秋韵》编委会8年的努力和坚持,就是为了不断丰富研究知青历史文化文献史料,如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阮显忠在《知识青年历史文化丛书总序:在历史和现实中认识自我和告诉未来》的题目点明的和内容的所阐述的那样。 由于知青个人情况和上山下乡地点等不同,致使其境遇、感觉和成长的道路也各不相同。多角度、全面、真实地记录和保存这段历史,长期、细致、深入地研究和分析这段历史,既是当年知青的责任,也是全社会的责任。《春歌秋韵》的出版和发行,有助于大家对上山下乡运动这段历史的经验和教训深刻总结,有助于让更多的人了解一些知青的历史、让社会更加了解、理解和关爱知青。 我的《科学种田永无止境》一文有幸被《春歌秋韵》选中,该文简述了我从事农业科学实验的过程。科学实验运动是当年毛主席提出的“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是建设社会主义强大国家的三项伟大革命运动”之一,为让更多的人了解知青参加农业科学实验工作的情况,现将《科学种田永无止境》一文转发如下,与大家分享
科学种田永无止境
在初中和高中阶段,学校就一直宣传要“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即能升学就升学,不能升学就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那时毛主席“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的教导也深入人心,邢燕子和董加耕等也给大家做出了榜样,应该说同学们都做好了两种准备,听从党的安排,服从祖国的需要。 在小学阶段,学校就组织过我们下乡劳动,在初中和高中阶段几乎每学期都会安排一次下乡劳动,对农村我们并不陌生。低矮的房屋,平坦的田地,茂密的庄稼,繁重的农活以及多数农民都不识字等等,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初中开始,我们几乎每年的暑假前都要敲锣打鼓欢送几名应届毕业生上山下乡,我非常敬佩他们的决心和勇气,祝愿他们能在广阔的天地中大有作为。 1968年春天,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开始筹建,并在哈尔滨陆续招收知识青年。5月23日我们哈尔滨第六中学就有 “老三届”同学去了黑龙江边的逊克县,这是哈尔滨市知青上山下乡的第一批。此后一批又一批知青连续不断地奔赴黑龙江兵团。 当年,到兵团去确实是同学们的最佳选择,但政治条件很高。当时我的父母正受批判,最初我没敢报名,怕自取其辱。到10月份符合条件的同学基本都走了,学校召集我们留校的同学开会,说,根据上级通知,本月兵团将在哈市招收最后一批知青,此后知青的去向将是劳改农场。到劳改农场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去接受劳动改造,很伤自尊,于是我赶紧报名去兵团。经过学校多次交涉,五十团最后同意接收了我们这些家里有“问题”的学生,因此可以说我们是搭上了去兵团的末班车。 我们这些人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觉得我们是响应党的号召走与工农兵相结合的道路,肩负着消灭三大差别(即工农差别、城乡差别、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差别)的历史重任的。毛主席的指示也使我们对未来充满期望。 到兵团后,我被分到6连,是50团最小的生产连队,也是最新的连队,主要任务是繁育农作物的良种,因此也叫良种连。 良种连的土地是黝黑的岗地,高大的防风林将农田分割成一个个整齐的方块,住房都是清一色的红色砖瓦房,住宅区后是一望无际的大草甸,遍布着塔头墩和芦苇,弯曲清澈的小河缓缓流过。空气新鲜,使人心旷神怡。我们睡的是热炕,吃的是馒头、大馇子、白菜、土豆、罗卜、豆芽、豆腐等,连队水质优良,生产基本机械化,比单靠人力要轻松些,各方面的条件比我预想的好得多,这应该是生活条件很好的连队了。但也有遗憾——连队还没有通电,照明都要靠煤油灯。我自幼喜欢收音机,小学四年级就参加了学校的矿石收音机小组,“文革”中我猫在家里学习,专研电子器件,并动手安装晶体管收音机和电子管收音机,心想掌握了一技之长,也是生存和为人民服务的一种手段呀。本以为到兵团就可以大显身手,没有电,我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在良种连的最初阶段,我从基本的农活干起,哪里需要哪里去。不到一年,搓苞米、筛黄豆、扛麻袋、砍柳条、铡谷草、挖沙子、拉石头、刨粪、烧荒、打更、站岗等等,几乎样样都干过,通过艰苦劳动的锻炼,我很快就适应了兵团的劳动和生活。 1969年3月,连队成立农业科学试验小组,开展良种繁育和农业科研。我是高中生,劳动表现也不错,所以领导让我参加了这个科研小组。高熙军技术员是我农业技术方面的启蒙老师,他30多岁,是农业中专毕业生,有干劲也有实践经验,是他手把手地教我种试验田,把我带进了科学种田之门。 1969年春,天旱,玉米出苗情况非常不好,缺苗、断条严重,需要补苗。团生产股安排我们科研组解决玉米小苗带土移栽的课题。偏偏此时,高熙军技术员参加外调去了,于副连长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我。我问遍了所有的老职工,请教解决的办法,最后我综合大家的意见,研制了一个小苗带土移栽工具。它的样子像捅锹(一种专门用来挖泥的铁锹),头部做成圆筒状,对准小苗用脚一踩,便连土带苗进入铁筒,然后用一个带把的小铁环,把小苗和土块完整地推出。用这种方法挖出的小苗,移种到地里后成活率达百分之百,也不缓苗。连队领导和老职工认为它很实用,前来鉴定的张福琛团长、王副团长、生产股农业参谋王嘉臣等也都认为是可行的。小苗带土移栽器的试制成功是我在农业科研工作上踢出的第一脚。 1969年6月初,团生产股又下达的一项重要任务,在6月18日兵团成立一周年纪念日前,在蔬菜连菜地里安装一些诱捕害虫的黑光灯(与现在常见的灭蚊蝇的灯原理相似),这项工作对我来说基本没有难度。我迅速返回哈尔滨买来了黑光灯的镇流器,但那时电线很紧张,我就与团部的电工张全祥师傅一起把一根根2—3米长的旧电线连接起来,按期完成了任务。这是我踢出的第二脚。 1969年在五师农科所的指导和高熙军技术员的带领下,我们的小麦、大豆和玉米试验田长势很好,品种又多又好看。光小麦就有长芒、短芒、无芒、高杆和矮杆的,大豆有尖叶、圆叶、紫花和白花的,玉米有整齐划一的单交种玉米和粗壮高大的青储玉米等,团首长多次来参观指导。而连里的人把试验田当作花园,休息时常来散步。试验田的成功成了我在农业科研上踢出的第三脚。 人们常说“头三脚难踢”,但我却非常幸运,充分运用了我学过的知识,并积极学习新的知识,在技术员和老职工的帮助下较好地完成了任务,也收获了最初的成就感。 1969年8月初,阴雨连绵,形成涝灾,康拜因不能下地收割,晚熟的小麦普遍在麦穗上发芽了,同时已经脱粒进场院的小麦,不能充分晾晒,在苫布下发热并开始霉烂,情况非常严重,因此小麦的留种成了难题。为了明年的小麦播种,急需选择发芽率高的麦种。10月初,生产股借我到团部搞麦子发芽试验。我先到各连队每一个粮囤中的采集小麦样本,然后做试验选择发芽率在90%左右的小麦作为明年的种子。团生产股腾出一间办公室作试验室,王嘉臣参谋亲自教我做试验,生产股金副股长(原九三农垦局农业科学研究所所长)常来指导,王副团长和王海祥参谋长也经常了解试验情况。经过一个多月的试验,发现团里合格的麦种不够,于是我又到双山粮库采集样品,回来再做试验。 发芽率试验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农作物的播种量(公斤/公顷)与种子的发芽率、种子的千粒重(克)、田间的出苗率有直接关系。发芽试验就是测定种子的发芽率和千粒重的试验。根据发芽率计算种子的用量即可避免浪费种子,又可避免用种过少造成的减产,我这个到兵团工作仅一年的知识青年,在大家的指导和帮助下,较好地完成这项任务,也算是有所作为吧。 1970年1月,我被调到新组建的50团生产股当上了农业参谋(即农业技术员)。 我们全团有19个农业连队,1个科研连(即农业科学实验站)。生产股要组织和指导全团的农业、牧业、林业等生产和科研工作,任务是蛮重的。我们有三名农业技术员:赵兴福(一位有丰富实践经验的中专毕业生)、刘兆春(“八一”农大毕业一年多的大专生)和我。赵兴福和刘兆春负责19个农业连队的生产指导和技术服务,我负责19个科研小组(每个连队一个)和1个科研连的技术指导和服务。对我来说这项工作是小材大用,需要加强学习和实践才能逐步胜任。 当年农业科研的主要任务和工作方针都是提高粮食产量,以良种繁育为重点,围绕“农业八字宪法”(土、肥、水、种、密、保、工、管),开展群众性的科学实验活动。我们从甘南、嫩江、克山和齐齐哈尔等地引进良种和品系,开展了水稻、小麦、大豆、玉米和谷子等的育种和良种繁殖,进行水稻机械插秧等试验,还进行了新肥料和新农药(920、5406、702、杀螟杆菌、白僵菌)的制造和应用试验,在摸索中开展工作,走过了一条不平坦的道路,虽然成效不够明显,但农业科研的组织机构建立起来了,人们科学种田的认识提高了。 坦率地说,从我自身的知识和经验来看,我是不具备担任一个团的农业科研指导资格的,但是领导的信任,工作的需要,给了我巨大的动力,也可以说北大荒给了我发展空间。科研工作牵涉的技术面很多,需要学习育种学、栽培学、土壤肥料学、微生物学、植物保护学等基础知识,我利用出差和回家探亲的机会买有关书籍学习;我还买俄文版和日文版的农业书籍,边学外语、边翻译;同时还向周围的农业技术人员和老职工学习,不断丰富我的农业技术知识。我带着问题学,在干中学,提高了业务水平,同时也得到了领导和同事们的肯定,我在兵团的五年期间,有四年半是在从事农业科学实验工作,由于学习努力、工作认真负责,我两次被评为团机关的先进工作者,获得两次通令嘉奖,是机关第一批入党的知识青年,第一批被任命为参谋(正连级)的知识青年。 1973年9月,经过群众推荐、文化考核、领导批准,我成为了一名工农兵学员,离开兵团上大学。 四十多年过去了,却常常想起那段往事,作为农业战线的新兵,在科学种田的过程中,历过许多失败和挫折,没有多少值得自豪的成绩。反思过去,我想如果当年我们从最接近生产的良种繁殖田扎扎实实地做起,也许我们的贡献会更大,但实际上我们却选择从尖端技术起步,向科技高峰冲击,反而因实力和经验不足等原因走了许多弯路。无论过去、现在和将来,我都认为科学种田的发展永无止境,我们在科学种田方面学习的空间和发展空间也没有止境。
【郇江:男,1948年12月出生,哈尔滨知青。1968年10月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50团下乡务农,1973年9月上大学,毕业后先后在哈尔滨和厦门工作。2008年退休,现定居上海。】
后记 如《春歌秋韵》的《前言》所说:“年轻时的经历,犹如一支春天的歌,即使晚秋唱来依然像清泉般风韵独具,时而澎湃激越,时而凄美委婉,令人动容。” 《春歌秋韵》的《后记》中致谢部分写了:“借封笔之际,感谢作者们和所有投稿人的积极参与、倾情奉献。”“感谢张抗抗为首的数位作家的鼎力支持。他们不计报酬,把自己相关作品的首发权无私地交给了我们,这是对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的信任,是对知青文化事业的支持。”“感谢上海颐若文化基金会对本书的出版给予了资金和精神的双重支持。” 我除了也做如上致谢,还要加上对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的衷心感谢,以及对《春歌秋韵》编委会主编刘宏海和全体委员、外联协调员的最真挚感谢。 在此衷心祝贺《春歌秋韵》首发式成功举行!
郇江
2021年7月10日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