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户的是在当地穷得叮当响的生产队,居住的知青小屋,还是地方政府出资建造的一间灶头,一间卧室。 下乡第一天,队长派了几个壮小伙在知青小屋门前挖了一口井,就成了我们的生活用水。 环顾周边的农户,大多居住在年代已久的又破又旧的平房里面,有些人家的屋顶还是用茅草铺就,那烧火做饭的灶头,都是用泥砖砌成。 人们吃的是井水,用厕则是在屋后搭个简陋的棚,棚内挖个坑,放置一个水缸,水缸的一头搁块板,则成了方便如厕的私密处了。 村前屋后,随处可见的家禽、牲畜粪便,不仅令人作呕,连空气似乎都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夜晚,从农户家透出微弱的灯光,暗淡得如同鬼火似的,一些舍不得用电的农家,还点着煤油灯照明。 那个年代的农民靠着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一年到头分不到几个钱。 我插队第一年分得了八十多元,第二年也才一百多一点。有些长年患病的农民,到了年底还成了“透支户”,令人唏嘘不已。 相对而言,生活在城镇的居民,享受的月薪工作待遇,住房单位分配等物质优越条件,“乡下人”自然没法相提并论。 那时,城乡差别的鸿沟,让 “乡下人”羡慕 “街上人”, “街上人”看不起 “乡下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记得下乡第二年,县里发出学习安亭新泾大队“新农村远景规划”的号召,因为我为当地的农民家画灶头画有了些小名气,大队掌门人把绘制新农村远景规划图的任务交给了我。 其实所谓的远景规划,全凭我的丰富想象。 根据大队的一张地形图,我把弯弯曲曲的小河浜,画成了笔直的河道;把七零八落的农田,画成了田字格;散布在四乡八邻的农宅,统一规划在一个区域,配上漂亮的住宅效果画,就成了一张大队新农村远景规划图了。 这张规划图,只是为了应付上面的号召,压根就没想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场气壮山河的改革开放浪潮,让新农村远景不再只是空中楼阁。 “乡下人”个个扬眉吐气,撸起袖子加油干,建设新农村,走共同富裕道路,城乡差别也渐渐缩小。 经过四十多年的砥砺奋进,在城镇化道路上崛起了一座座新城,美丽乡村建设更是让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当初,把“跳农门”当作人生目标追求的“乡下人”,如今成了“街上人”也羡慕的“香饽饽”。 祖祖辈辈蜗居在陋室里的“乡下人”,如今住上了煤卫设施齐全、装潢考究的小别墅,有了自己美丽漂亮的宜居小区。 屋前宅后不再见鸡舍畜棚,而是草坪园林,水清岸绿;出门不再是走泥泞不堪的乡间小道,开着私家车可以尽情地畅游在田野,奔驰在林荫大道。 商场超市、公共卫生服务中心、体育文化娱乐场所、一流设施的“中小幼”学校布局、令人心仪的养老服务机构、一座座郊野公园、一处处农家游景点……宛若璀璨的星星遍布乡村的每一个角落。 农村,被城里人看作是“乡下人”的地方,早已今非昔比,“换了人间”。当年我插队落户的生产队也已是旧貌换新颜,据说,已被规划为新农村生态旅游景区了。 (作者系上海师源羽翼舞蹈学校名誉校长) 责任编辑 晓歌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