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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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不去的记忆  

时间:2022-08-25来源:一壁残阳 作者:潘 慧 林 点击:
自1968年11月起,来自广州、海口、汕头、徐闻等地的知青,陆续来到了海南屯昌县黄岭农场八连,在这里共同战天斗地。 我们是一个战斗的集体。 回城后,我们建立了一个抒发情感的平台牛坡园。利用博客和微信,我们经常在此抒发对海南生活的回忆和感叹。如今,
  自1968年11月起,来自广州、海口、汕头、徐闻等地的知青,陆续来到了海南屯昌县黄岭农场八连,在这里共同战天斗地。
  我们是一个战斗的集体。
  回城后,我们建立了一个抒发情感的平台——“牛坡园”。利用博客和微信,我们经常在此抒发对海南生活的回忆和感叹。如今,我们的老连队即将被新开发的“迈湾水库”淹没,但我们没有忘记这块曾经奋斗过并献出我们青春的土地,“牛坡园”永远留在我们心底。  
  2018年3月24日,原来八连的部分老知青又回到农场,回到了八连,和老工人欢聚一堂,开了一个座谈会。会后,我请老工人亚和的两个女儿当向导,当了一回“独行者”——寻觅老连队,怀念旧河山。
  于是,我要求他们找个连队附近的最高点,看看连队全貌。年轻人热情带我爬上了连队文化室后面不远的一座山,他们说是后山。山上有一座水塔,他们告诉我,这个水塔里的水,是由去牛坡园路上的一个大水井抽上来的,连队各户使用的自来水就是这些井水。后山上有少部分的橡胶树,还有一些桉树,看起来这里原来是一片橡胶林。当年这座山是啥模样?直到我坐上回广州的火车,才猛然想起,这应该就是当年与乐乐一起参与砍岜烧山的那座山。
  当年我们搞大开荒,要把大片的原始森林砍伐掉,准备种植橡胶。那是1969年下半年,后山上被砍伐下来的灌木树林,经过长期的风吹日晒,已经全部干了,老邓班长抽调我和乐乐与他一起到山上烧岜,即点火烧掉山坡上的那片干枯的树木。那天的风挺大,老邓观察了风向,然后安排每个人的位置,我们分上中下三个位置,同时点火。开始点火了!
  我拿着一盒火柴,战战兢兢地点着了一些树枝和树叶,再向水平方向移动,点第二堆火。山上到处是东倒西歪的树枝、树叶、竹子、藤条,要不就是钻过去,要不就是要跨过去,行走非常困难,动作也挺慢。突然间风转向了,噼噼啪啪的火烧灌木声越来越近,火势越来越猛,借着强劲的风向我们扑来。我点完了三堆火,紧张得连火柴盒也捏碎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火,我和乐乐什么也顾不上,拼命地往对面山坡跑。两座山谷里横着一棵大树,老邓三步两步就在大树上跑到了对面的山坡。我们两个可不敢走这样的独木桥,连滚带爬的下到谷底,再手脚并用的爬到对面的山坡。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真是难以形容。
  看着对面山上的熊熊烈火,我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从后山下来,我请她们带我向石角方向走,因为当年我们组负责这一片的林管工作。刚好这里有一条新建的公路,与连队的老公路平行,这条新路直通十连,也是通向石角的那个方向。  
  我拿出一张老照片,让年轻人辨认,她们一致认为这块石头就是照片中我们坐过的大石头。因为开路,刚好从大石头旁经过,石头好像被凿去了一些
  老照片应该是69年拍摄的,照片中的我们充满着豪情壮志。一眨眼近50年了,石头尚在,照片里的女同学周颂却走了,真令人唏嘘不已。
  从这里一直往里走,就可以走到当年曾种山兰(旱稻)那个山头,我们都去过“擼山兰”。那山里头经常看见乌鸦,站在断枝上呱呱大叫,也听得见山鸡的叫声,但难见踪影。记得有年我们到靠近十连的山坡开挖公路,午饭后可以小憩片刻,我们跑到苗圃地里,在洼沟里把锄头一架,直接躺在地上休息。……
 
  这里原来是一片水田,现在水田被改成了鱼塘,不知道往里走是否还有水田?石角这一片地方,两山之间原来都是水田。每年不少时间,我们都要在水田里劳作,插秧、收割我们都要参与。水田里的蚂蝗很多,刚开始挺怕蚂蝗,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感觉腿部疼痛或流血,吐一口口水把蚂蟥拍掉,或扔到远处,或者用禾竿将它穿透,彻底消灭。当年徐闻知青桃妹刚下水田时,看见蚂蝗吓得哇哇大叫,在水田里到处跑,被人戏称在水田里"跳芭蕾舞”,那场景至今我仍记忆深刻。
  长时间的劳作,我们都慢慢掌握了这些基本的劳动本领。在插秧的时候,我专门站在那些潮汕男知青旁边,他们在农村已经干过农活,插秧速度很快,我憋着劲奋力追赶,最后总能与他们齐头并进。那个年代,我们都是靠这股劲在干活,不服输,不偷懒。
  当年胶树多,胶房这里经常很热闹。我们经过这里,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氨水味。听队里的知青、制胶老手大B说,早期是自制胶片,随着开割树位多,胶水量上去,特别是七连的胶厂建成以后,连队的胶水基本上是送去七连胶厂。在送七连胶厂前,为防止胶水在运输途中凝固,要加入氨水。氨水味儿刺眼刺鼻,氨水也会腐蚀皮肤,而大B在胶站干了很长时间,据说连嗅觉能力也会受到影响。
  大B看到了我拍的收胶房现在的照片,深情地说:
  看到收胶站的照片,让我又一次想念起老工人廖至程。那时,他受到诬陷被审查遭受打击的时候,我授命去接他制胶的岗位,他虽无奈,却也默默地教会我制胶技术,我至今忘不了他挑着胶水桶那委屈的身影……一直到1973年我离开连队前,他一直在技术上带着我。离开农场后,我再没有见到过他,多想向他当面道谢啊。 
  有一年水稻收割季,我因为脚烂不能下田,班长于是派我帮忙晒稻谷,穿塑料凉鞋干活稻谷会扎脚,所以只能穿着大水鞋干活。
  上午太阳出来,我们把仓库里的稻谷一担一担挑到晒场上,用拖板把稻谷推平,摊在晒场,要不时去翻动一下,而且还要警惕从各个角落跑过来偷吃的猪。我拿着一根竹竿,边跑边用竹竿不断拍打着地面,以警告并驱赶那些馋嘴的猪。有次不小心,我手的挥竿速度慢了一拍,竹竿的一头一下子捅向自己的肚子,幸亏跑动速度不快,否则将“自残”了。
 
  那个季节,海南天气就像娃娃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瞬间吹起了一阵风,天马上变阴,雨就哗哗落下来。这地时,我们就得像打仗一样,动作迅速的把稻谷收进箩筐,挑回仓库。后来,我们都有经验了,也有所准备,总能赶在大雨的前头完成任务。那一次是我较长时间的晒谷经历,记忆犹新。 
  当年我干伙房工作,天天围着这地方转。
  在这里工作,首先要学会挑担子,挑水、挑菜,肩膀功必须具备。
  到伙房后,天天挑水挑菜,一天数小时扁担不离肩。一个连队起码有上百个人吧,每天两顿干饭一顿稀饭。上午大家先把水缸挑满水,然后到菜地摘菜,到小河边洗菜。特别是吃叶菜的日子,要把那一担洗好后湿漉漉的青菜,从小河边挑回伙房,那担子估计近百斤。有一次大开荒,我负责上山送饭,走到一段特别陡的山坡路很犹豫,怎么走过去?人空手走这段陡坡都挺困难,何况我还挑着满满的两大桶。这时不记得哪位过来帮忙,他走在我的左上方坡上,拉着我的左手,我用右肩挑着担子,一步一步走过这段艰难的路程。正是——“我挑着担,你牵我手,顶着烈日,走过山头”。
 
  经过数月的锻炼,肩膀开始有力了,左右肩还能换着挑,而且开始挑重担了。
  
  来到老村方向原来的养猪场位置,养猪场已全无踪影。以前在伙房做饭时,总能远远地看见亚和在猪场忙碌的身影。
 
  讲到猪,刚去的时候觉得很新鲜,因为连队的猪都是放养,它们在房屋四周游游荡荡地觅食,成立兵团以前粮食不充足,猪饲料不够,人饿猪也饿。那时连队的小孩子都不上厕所(虽然有一个厕所,但挺远不方便),大多是随地方便,要拉屎时蹲下就拉,手里还拿根树枝,不时地向身后挥动,因为猪在后面等待“美食”,所以要挥动树枝,以驱赶那些馋嘴猪。
 
  孩子们都懂拉完一坨屎换一个地方,因为猪见屎会马上过来打扫战场。我们这些知青以前从没见过这场景,觉得很新鲜。原来只听说狗吃屎,现在知道猪也吃屎,真是开眼界了。
 
  因为饲料不够,猪又不计划生育,怀孕猪不断增加,给队里造成很大的负担,队里决定杀猪,以减少饲养负担。杀猪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我们难得有猪肉吃,但杀的是"大肚猪",那些猪肉可不怎么好吃。杀猪那天我去看了一眼,“大肚猪“肚子里的猪仔就像小老鼠一样,白白的还没有长毛,这些猪仔后来听说被老工人要去泡酒了。
 
  在亚和的两个女儿热心带领下,我将老连队四周走了个遍。她们告诉我,以后这里要修水库了,这里的房屋、草木也许都会被淹没。
 
  听此消息,我心头一颤,老连队啊,今后再见的机会真的不多了!让它永远留在我们的脑海里吧,留下当年山青水秀的景色,也留下许多酸甜苦辣的记忆……



作者简介
 
  潘慧林,1968届广州华南师范学院附属中学初中毕业,同年上山下乡到原广东农垦海南屯昌县黄岭农场(后为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六师三团)。1974年返城,先后在工厂、学校工作。2007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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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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