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教授“跨栏”进北大，大学校园开放为何一再引热议

    北京大学工学院副教授李植有关进出北大校门的文章在社交媒体上广为流传，大学校园该不该开放话题近几日再度称为社会舆论热议的话题。

根据李植的文章介绍，北京大学现在进出校门要刷脸，但是他没有授权学校使用他的人脸识别信息，刷不了脸，进出学校需要门卫查验工作证后放行。因为查验工作证经常需要耗时十几秒时间，他往往直接跨过闸机栏杆就进去了，门卫大都认识他，一般不会拦截。但是最近一天入校时，保安在校园里追了他半天，跑步没追上又骑了自行车来追。最后以李植向保安出示工作证结束。而在出校时，又被门卫拦住要求刷脸，否则不能出校，最后他又是跨栏出校。

对于大学的开放，社会公众的理解有两个层次。一个层次是，大学允许校外人员，经过预约进校参观；另一个层次是，大学打开校门，所有人员不需要检查证件就可自由进入校园。北大副教授发文希望的开放，属于后一个层次，虽然他有工作证，但他希望进校不要人脸识别、检查身份证件。对此，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

支持者认为，大学校园就应该向社会公众开放，进校门不要查身份证、工作证、学生证等证件。也就是说，要破除学校的围墙。而反对者认为，这一想法过于理想，大学的首要任务是完成教学任务，校外人员涌入校园，会挤占学校的教育资源，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还会带来安全问题。一旦发生身份不明的校外人员进入校园，发生校园安全事故，社会舆论必定会要求学校加强进出校门管理，保障正常教学秩序与师生员工的安全。

大学如何向社会开放，没有标准答案。这需要结合学校的实际情况，在广泛听取师生及社区居民意见的基础上，制订适合本校的开放方案，化解有关开放的争议。但前提是，大学要有向社会开放的意识，而开放到何种程度，要因校而异。

如果学校地处闹市区，校舍资源本来就十分紧张，那么，向社会开放可实行预约制度，这可控制进校人流，避免开放影响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而如果大学地处郊区，校园开阔，则可实施宽松的开放制度，社区居民不需要出示证件，自由进入校园——这就把校园作为公园，社区居民可自由享有大学的公共资源。

另外，大学的对外开放，还可更精细化。如国外的很多大学，没有围墙、大门，公众可自由到大学校园里，到校园草坪上晒太阳，到校园咖啡厅喝咖啡，校园也和社区融合在一起；但是，要进一步到图书馆、实验室、体育馆、学生宿舍，却要经过门禁系统，刷学生证或工作证的。这就做到了既开放校园，又避免开放影响到师生的学习、工作与生活。进入校园的校外人员，进学校的图书馆、实验室，是需要预约或联系在校的师生的。这种根据学校所承担的教学、科研功能进行不同层次的开放，也就保障了不同群体的利益，社区居民也理解大学的开放政策。

如果北大实施这样的开放，也就不会出现副教授跨闸机栏杆进校园这样的事。事实上，当前的大学校园里，院系大楼、图书馆、实验室等基本都已安装门禁系统；而本校师生进校还要查验身份，这令师生烦不胜烦，而且被质疑侵犯师生隐私，可能会导致过度收集师生进校后的所有行踪信息。

因此，从根本上说，大学的开放，涉及学校的现代治理，学校应该提高现代治理能力，做好大学的开放以及开放后的管理、师生服务工作。不要让这一话题一直受到社会热议。
澎湃新闻
 

胡锡进：非常赞同北大副教授提出的开放校门的主张

非常赞同北京大学李植副教授提出的开放北大校门的主张，的确该改改了。

说撤销预约和查验入校制度会影响学校的安全，干扰学校的教学秩序等等，这些都是我们的思维方式过度习惯管制后产生的念头。一个最简单的事实是，2008年前，北大对所有人开放，很多学校随意进出持续的时间更久，而外人预约进校大多都是疫情期间才增加的制度。老胡前些年经常去北京各大高校讲座、参会，都是自己开车就进去了，出门缴费就可以了。在疫情之前，我从没有过预约进入大学的经历。过去那样做，学校里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故，教学也没有被干扰，为什么现在这些担心都出来了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年管制逐渐增加，原本一项措施是针对具体事情的，但是事情过去了，一些加上去的管制措施却下不来了，变常态化了。比如预约制是新冠疫情期间大范围流行开来的，疫情现已过去，当时的管制措施都应该取消，恢复到疫情之前，但是很多机构把预约制保留了下来。很多国有机构普通人员过去离开居住地不用报告，但从疫情开始报告了，这个制度延续到了今天。它们明显属于疫情期间强管制思维的惯性遗存。

今天社会上的各种安保措施无疑比前些年多了。当年邪教发作，新疆暴恐活动的猖獗，还有新冠疫情可以看成推动安保措施增加的三大原因，但是今天这三大原因基本都去除了，我们的社会治安形势从大周期看无疑是向好的，有鉴于此，安保和各种管制措施即使不降低，也应该大体是稳定的，决不应该出现“越来越严”的趋势。

像大学校门管得这么严，无论如何都讲不通。这样的环境会给学生植入对安全标准不正常的基础认知，他们会觉得大学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大门封闭，进校刷脸，亲戚朋友来要预约。其实学校本来不该是这个样子，不仅全世界的大学几乎都是开放的，我们自己的大学在不久前也是开放的，管住校门只是一个特殊时期、特殊原因造成的，当那个时期过去之后，情况就应恢复到常态，而不应把管住校门从此当成常态 。

老胡读研究生的母校北京外国语大学上周宣布取消预约制，所有人凭身份证就可入校，这是朝着完全开放大学校门向前迈出了一步。北大清华这些学校具有面向全国的示范意义，我认为它们更应该在开放校园上带好头。

我们的社会总体是安全的，大学也是如此，一些不安全感和焦虑是因为管制措施逐渐增加后，我们对那些措施形成了依赖，我们自己变脆弱了。如果这样的趋势继续下去，我们永远都会觉得不够安全，需要增加更多管制措施，那将是一个恶性循环。我们施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党领导宪法秩序下的必要社会宽松一定要有，大学自由进出应是最基本的宽松标准之一。校园开放了，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别因为害怕出问题，就把校园纷纷堵起来，以堵求安绝对不能成为我们的思维逻辑，也不能成为一种选择。

过去校园都开着的时候，我们过来了，现在为了安全和教学秩序把大学校门封起来，大学要问自己：究竟要防谁，防的是什么，以及真的有必要吗？不要用封闭大学校门告诉广大师生和公众：今天的中国社会比十几年前甚至比三四年前更不安全了，以及今天的学生比过去的学生更怕打扰了。情况不是这样嘛！

胡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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