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水利兵团艰苦生活

来源:滇僵岁月 作者:施大光 时间:2024-07-12 点击:

  这张老照片,是西双版纳水利兵团知青当年生活的一个侧面写照。水利兵团的生活是非常艰苦的。
 
  1969年至1970年初,位于西双版纳的“5个水利兵团”(见《水利兵团概述》)的知青们来自上海、北京,他们分别安营扎寨于景洪、勐腊、勐海三县的5个水利工程施工现场附近。这些水利工程,有的在边境线上,有的在深山老林里,有的在未经开垦的原始小坝子(小盆地)里,而知青们的驻扎地,却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都是从来没有人居住过的荒山野岭。
 
  要施工,要驻扎,必须得有生活的基本条件。知青们在部队干部、地方干部、地方老职工的带领下,凭着一把开山斧、一把长砍刀、一把铁锄头,砍坝烧荒,挖出、清理出盖房平台;从山上砍来大树、茅草,搭建起茅草房、竹床和开会学习时坐的凳子。
 
  临时住宿解决了,而吃饭、吃菜是个大问题。荒芜一片的原始土地上,要种出蔬菜来,也需时日。上万(9797 人)知青一下子涌进西双版纳州三县,给供应力不足的版纳增添了不小的压力。当时的粮食和副食品供应,都由当地政府和商业部门根据各乡镇的实际情况来负责解决。比如,同在勐腊县的水利兵团一团的粮食、副食品供应,由靠近边境的勐捧镇负责;而笔者所在的水利兵团二团,离勐腊县城较近则由勐腊县粮食局、商业部门解决。水利兵团二团各单位所需的粮食和副食品,主要靠团部汽车到县城去买。当地商业部门按人头定量供应。
 
  西双版纳自然条件好,大米可以自给自足,但有时候,也捉襟见肘。有一段日子,县粮食局的大米告急,只好改卖糯米给知青。在当时的大城市里,糯米也算是一种好米。一开始,知青们吃糯米饭津津有味,但糯米饭不易消化,吃多了以后,常常把肠胃吃得粘连起来,肚子却又饿得咕咕直叫。既吃不下去,又拉不出来。
 
  蔬菜,无法保障供应。不可能每天开车去县城买菜,再说,县城的菜市场根本就不能确保知青们的蔬菜需求。
 
  每人每月二两食油,一日三餐要吃 90 顿饭,即使用棉签沾,这二两油也不一定能够沾 90次。
 
  猪肉,更是望梅止渴。知青们想吃肉时不见肉,看到肉时却不想吃肉。西双版纳只有旱季和雨季。除夕前后的2月份,正是西双版纳热带雨林的旱季,天热。县屠宰场早在年夜饭前就杀好了大批的定量猪肉,等拉到连队里,大多已经变味,如果再放到大年三十,必定臭气熏天,不能吃了。
 
  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团部决定各连队设立一个蔬菜兼养猪班(实际人数大多超出一个班)。但连队里几乎没有种菜高手、养猪能手,于是,“菜往地下长、猪猡跑得比狗快”,竟是不少连队的一大特色。
 
  十几岁的知青们,都在“长发头(长身体)”上,需要足够的营养。但连队里的一日三餐,除了米饭,经常只是一碗“玻璃汤”,没有菜。于是,不出工的休息天、节假日,连队伙食便改成一日两餐。大家只好多睡觉,减少消耗,忘却饥饿。
 
  没有油水的日子,更刺激了知青们的饭量。记得有一次收工后因要打一场篮球,于是叫朋友替我留饭。朋友给我留了一盆饭(当时用作全班8、9个人的菜盆),没有菜(连玻璃汤都没有了)。打完篮球后,朋友对我说:你吃剩下的,留给我吃啊。我说:我吃吃看吧。我在饭里撒了一把盐巴,倒了一盆开水,咕咕,三下五除二眨眼功夫就把这一盆饭全部消灭了。当时,我连自己都不可思议:我的饭量怎么这样大?!
 
  吃菜,尤其是荤菜,实在是太难得。如果长此以往,知青们的身体由于营养不良是要出问题的。这时,就有连队的领导打响了炸鱼的第一炮:把施工用的炸药,点燃后丢进南腊河里去炸鱼。于是,南腊河里的鱼儿们遭到了灭顶之灾。一时间,南腊河里炮声隆隆,知青们终于获得了鱼荤的营养滋补。既然是领导开的头,知青们便纷纷效仿,反正连队里的炸药笃定拿得到。接下来,连队里三天两头就有了鱼味飘香。知青们不再愁眉苦脸,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高兴之巅,往往伴随着乐极生悲,竟有知青居然忘记了炸药是会伤人的。我的一位老同学,就是因为炸鱼而葬送了生命,成为献了青春献终身的年轻罹难者。
 
  1973年前后,5个水利工程相继完工。施工所用的炸药,不再下拨。炸药毕竟是危险物品,知青的生命安全越来越得不到保障。除了工程施工发生意外之外,还有因炸药非正常伤亡的,甚至有的连队使用炸药打群架,伤及无辜的恶性事件也时有发生。上级部门加强了对炸药的控制管理,南腊河上的爆炸声也因此而逐渐终止,鱼子鱼孙得到了休养生息。知青们想吃鱼,只能用传统的方法钓鱼。
 
  我是个急性子,耐不住钓鱼时那慢慢吞吞地等着鱼儿们“愿者上钩”。一次,我和朋友在南腊河钓鱼,看到浮漂有点动了,我连连催促还在打瞌睡的钓鱼朋友赶紧抽鱼竿,他好像故意与我作对,稳坐钓鱼台,偏偏就不动。我急了,干脆自己动手,抢着把鱼竿拉了起来。唉,鱼没有上钩,跑了!幸好,我那朋友是个钓鱼的料,他非但没有生我的气,还笃悠悠、慢条斯理地给我讲解钓鱼的要领。我只好保证,再也不会强迫他提前抽鱼竿了。那天,朋友果然钓到了几条鱼,我们几个知青乐滋滋地吃了一顿可口的白煮鱼汤。
 
  上山下乡结束几十年后,知青们在一次聚会时无意中聊到,水利兵团知青们的生活,远比建设兵团艰苦。水利兵团的知青,每月实际到手的工资是16元(28元工资被统一扣除12元伙食费);而建设兵团的知青,实际到手的工资要多出4元,达到20元。这是因为建设兵团大多是在老农场的基础上改建的,伙食基础(猪、蔬菜)好很多。这4元钱,在一分钱可以派大用场的那个年代里,不可小觑。知青在建设兵团的收入要比水利兵团多 25

(责任编辑  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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