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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冰城畅想曲
 冰城畅想曲
李丽华
 
  应黑龙江戍边人知青文化协会之邀,2015年1月15日北京知青网姜成武、冯启安和我三人前往哈尔滨参加《第二届知青文化冰雪节》。旧地重游,内心深处又漾起激动的浪花。一出哈尔滨火车站,虽然是零下30度的严寒,而我们却觉得周身暖融融的。因为迎候在车站的老友新朋,立即把春天般的温暖送给了我们,面对崭新的冰城,我情不自禁的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哈尔滨的冬天就是冰的王国、雪的世界。地上、树上、各式的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到处是一片银白,远远望去,银装素裹,好壮观,好气派。哈尔滨冬天是最美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洁白的树挂把人们带到“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童话世界。特别是那玲珑剔透的冰灯和冰雕在艺术家和能工巧匠的手下变得活灵活现,流光异彩!
  铺开中国的版图,黑龙江省就像一只展翅的天鹅,哈尔滨就是这只天鹅之项,人们赞美她是天鹅项下的珍珠。黑龙江省会哈尔滨,是我国东北部最大的中心城市。哈尔滨的起名有多种说法,最普遍的是解释为晒网场,金清两朝的发祥地,上京会宁府就建在哈尔滨所辖的阿城市境内,至今仍留有许多遗迹,元代在这里设过驿站,清代中后期,大量满、汉人口涌向此地,十九世纪未这里有村屯近百个居民五万多人,已初具城市规模。现今的哈尔滨已是九区七县两个县级市900万人口了。
  哈尔滨能成为为一个现代城市,是随着中东铁路的修建而崛起的,其后几十年里,哈尔滨成为以沙俄为首,日、法、美、意、英等列强盘踞的充满殖民地色彩的国际城市;特别是1931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后,哈尔滨沦为日本统治的殖民地、半殖民地;1946年4月28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东北民主联军解放了哈尔滨,建立了人民政权,从此哈尔滨翻开了新篇章。
  美丽的松花江在这里穿城而过,带来了无尽的秀美、丰饶。它的地理坐标是东经125°42′~130°10′,北纬44°04′~46°40′。素有冰城美誉的哈尔滨令人心醉,冬天是浪漫、热情、奔放、豪爽的,这里没有凄凉、困惑,只有晴朗的天空、银色的大地、洁白如棉的景物、明媚的阳光和闪烁的霓虹灯。
  火车站对面就是组委会为我们安排的宾馆,还没感觉到冷就到家了,一切都是温馨的。稍息片刻我们就去参加欢迎酒会。走进金碧辉煌的“红事会”大厅,来自全国各地的知青们齐聚在这里,都是老朋友,又见面了!上海的甘建民、嘉兴的张秋荣、南通的李国兴、辽宁的、齐齐哈尔的……舞台上表演者尽显才艺,大厅里人声鼎沸,掌声阵阵,笑语连连,碰杯声此起彼伏,摄影的、录像的忙个不停,比婚礼还热烈,这就是知青这代人的特色!身在这样的场合,一切是那样让人心醉,让人心生爱恋,知青情谊属于纯美天然的美景,这是每个人都特别喜欢的心湖。这里真的是风景怡然,道不尽的诗意、友谊。知青风采,是文字无法描绘的乐章!
  晚饭后,召开了领队会,各方代表与组委会商讨本次冰雪文化节的行程安排。
  第二天早上,我们没参加组委会安排的活动,而是探望残疾知青高继成,同行的还有百灵大姐、胖胖妹妹、南通李国兴,哈尔滨的郭丰志一起陪同。敲开小成家的门,他夫人凤英满脸笑容,热情接过我们带去的天津麻花、水果,将我们迎进屋里,忙里忙外为我们让座。窄小的房间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转身都很困难。大家围着继成问候,继成非常高兴!这次看到他,感觉比夏天我见到他时有些苍老,厚厚的棉衣、棉裤、棉袜包裹着他那僵直的身体,他横在床和地的两者间,一半悬着、一半着床,那根用来敲打电脑的木棍放在身边,姜成武握着他的手问长问短,比亲兄弟还亲!郭丰志掏出几百元钱留给继成,两口子说啥也不要。最后我说,留下吧,就给孩子买些书本吧,这是郭大哥的心意,这才算结束了推推让让。我们和凤英聊着孩子的学习,家里的生活,临别时,继成说:“你们总是这样匆匆来、匆匆去,”我开玩笑的回答他说:“月朦胧,鸟朦胧,我们和继成不朦胧!”大家都笑了。一个多小时转眼就过去了。时近正午,大家找了个饭店,午餐后急急忙忙赶往会场。
  傍晚,我的小兄弟张建新开车带我们游览夜幕下的哈尔滨,动力新区、西客站、索菲亚教堂、大直街、中央大街、防洪纪念塔、冰雕园一路行程几十公里,转了大半圈哈尔滨。夜色下的哈尔滨实在是太美了!哈尔滨的冰灯,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人。冰块堆砌的冰塔,巍峨高大。冰雕的“嫦娥奔月”栩栩如生,雪塑的小兔、小鹿精巧别致,如充满乐趣的迷宫,令人眼花缭乱。冰雕中那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冰光、灯光映在一起,五彩缤纷,耀眼夺目,真使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不仅是公园内,就连街道上、院门口,也处处可见冰雕雪堆的美景,严寒的冬季变得温暖热闹了。一年一度的冰雪节,是各地游客最兴奋、最向往的时光。那精巧别致的雕塑从一双双巧手中变出,装扮着哈尔滨,美化着人们的生活!一闪一闪的冰灯就像我们心中燃烧着的纯洁、智慧的火花。融入勤劳、聪颖的人们中,浏览在这座美丽的城市,我感到非常骄傲。哈尔滨,我不只爱它美丽的景致,更敬爱这里勤劳善良的人们!逛完了,张建新在北极街老知青饭店请我们吃饭,一进店堂,仿佛到了当年的知青点。茶缸、餐具、装饰一色的知青原貌,不由你立即回忆起当年的下乡!餐桌上说不完的话呀,过去的、今天的、天南海北的知青话题比史记内容还丰富,比资治通鉴篇幅还长……
  晚上,战友陪我住在宾馆,一直聊到天快亮了。上午大家去看望哈尔滨知青联谊会的李素梅大姐。我没有去成,这里的遗憾只有我自己明白,心里也不痛快。这件事让我想得很多,直到现在我依然萦绕在委屈里难以摆脱。我让百灵大姐回家了,可她没听我的话,冒着严寒去给我们三个人买了东北特产——粘豆包,这礼物,我接受着真有些愧疚。时间,好快,很多事情来不及琢磨,时间已经把人带入到下一个开始,有忙碌,也会有麻木。安静时想想过去一年,有开心,也有难过。一切的一切都变了。我变得不哭了,该流的眼泪也流了,以为坚持便是真正拥有了信仰,以为执着便是真正拥有生命,以为不放弃就会得到更多的快乐。也许,冥冥中早已注定,在追逐的过程中,要经历痛苦的折磨。之后才会懂得,原来自己所谓的坚持与不放弃竟是徒劳的。
  离开哈尔滨已经几十年了,我的三年大学就在这里度过,对这座城市很熟悉。虽然也回过几次哈尔滨,但冬天回哈尔滨还是第一次。这些年我心中无时不在怀念着她,每当提起哈尔滨,迷人的风光便在我记忆的屏幕上回映播放,心便插上翅膀,飞到那个令人魂牵梦绕的地方,她是我心中的城。
  我第一次来哈尔滨是1972年夏,作为工农兵大学生来林业学院报道。刚到哈尔滨,我便被这号称“东方莫斯科”的名城倾倒。那飞珠泻玉般的松花江,那具有原始野味的太阳岛,那奇伟瑰丽的尼古拉教堂,以及那富有异国情调的中央大街,美不胜收。那时,我和几位学友,都对哈尔滨很爱恋。哈尔滨的历史就是那时记住的,现在背起来仍然滚瓜乱熟。想当年,每逢周日我和同学们便携手共游。从横跨松花江的大铁桥起步,登上江堤,然后漫步江岸的斯大林公园、青年宫。落日的余晖,洒在波平如镜的江面上,金翅金鳞般的波纹,熠熠生辉;岸边的白杨、垂柳,在凉爽的晚风中,枝叶碰撞,发出沙沙声,如情人间的窃窃私语。游人中,偶见三两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青年男女偕肩搭背走过,为哈尔滨平添了几许异域风情。我们在绿色的长凳上坐够了,便拾级而下,踱到松花江边,席地而坐,卷起裤腿,脱下鞋袜,把双脚浸泡在清凉的水中,双脚拨弄着水花儿,像孩子般地嬉笑着,直到很晚,才依依不舍离开江边,返回校园。途中,经过中央大街时,我们脚踏着用青石块拼排起来的马路,望着夜影下风格迥异的各式建筑,心中不由漾起美妙的涟漪。如水的月光,透过密密的树丛,筛来艳丽的花影,温柔地抚在我们青春的躯体上,心里充满甜美和温馨。索菲亚教堂它以特有的风姿,屹立在路口的广场,它那奇特的建筑形式,平生罕见。绿色的塔尖,错落有致的结构,在夜色中呈现出朦胧神秘的壮美,赏心悦目,百看不厌。面对此景,我们激动地相约:毕业后,一定请求分配到哈尔滨工作,为美丽的冰城贡献青春智慧。那著名的“三大动力”(哈尔滨锅炉厂、哈尔滨电机厂、哈尔滨汽轮机厂),都是我们的向往之处。然而,那个年代,我们的理想就是服从组织!这一切也给我们的身心带来无限惬意,而后我们各自怀着心满意足的志向,回到还处于荒凉中的伊春林业局工作,走进了密林深处。不过,心灵深处,总对哈尔滨怀着深深的依恋。
  光阴荏苒,几十年过去,虽然离开了哈尔滨,不过,对她的依恋之情始终浓重。2001年我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带着儿子来到哈尔滨,一踏上这块土地我就有感而发,在同学中我也算小有成绩的了。当时黑龙江省高院院长徐衍东接待了我,规格自然不用提。有人说:到了哈尔滨不去太阳岛,等于白来一趟。可那时的太阳岛,一切还都没有建好,只有郑绪岚的一首歌《太阳岛上》让我的儿子神魂颠倒,他一定要去。结果,回来他说再也不来了,太阳岛便在他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荒凉。
啊,哈尔滨,我的第二故乡,游子今天又来到你的身边了。但,今天呈现在我面前的景象却大大变了,重新回归大自然的太阳岛,真是名副其实的美丽。哈尔滨变得更加迷人、更加宏伟了。那壮阔的站前广场,宽阔修长的马路,雄浑宏大的立交桥,那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欧洲风格的建筑,焕然一新的中央大街,那车水马龙的街道,到处充满活力的人流,永远穿着时尚的姑娘和小伙儿……一切的一切,无不显示这古老的城市正焕发出勃勃青春。战友们自豪地告诉我:这些年,哈尔滨由表及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国际大都市的雄姿,屹立在东北亚。
  世间又有什么东西能和冰灯比拟呢?水晶?白玉?全都在它面前黯然失色。谁见过水晶砌成的玲珑塔?谁听说过白玉堆出的喜马拉雅?只有哈尔滨的冰灯!它是无色的透明体。夜晚,冰灯就是凝固的月光。白天呢,它又拥抱冬天懒洋洋的太阳,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光彩。到天暖了,冰融了,窄瘦的松花江结束了凝固,粼粼的波涛载着浪花儿流向远方,冰灯,它曾经从松花江而来,是江水的精魂,融化后,又无声地滋润了泥土,无言无怨,从不表白自己的功绩。万物都有春华秋实,硕果里藏着开花的回忆;人有青年暮年,白发时也能回顾曾经的青春。冰灯,却似乎只有青春,没有耄耋。它来到世界上就美丽动人。仿佛鼓足了劲儿,漂漂亮亮装点冬天不留半点痕迹。冰灯的姿影,却能在人们的心里找到。我想,冰灯的生命是永恒的。生命原来也同寓言一样,不能用长短衡量价值,重要的是内容。长寿的庸人,活着时已经在别人的心里死了;“生如闪电之耀亮,死如彗星之迅忽”,这样的人却在人们的怀念中获得永生。
  说到人生,似乎扯远了。那么,朋友啊,你可听过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我们并不能留住那乐声,但它永久地强化着你的灵魂;你看过芭蕾舞剧天鹅湖吗?谁都无法阻止帷幕下落,可它依然陶冶着你的情操;你见过月夜悄然迸放的昙花吗?它拼着生命的全部孕蓄,仅作一次短暂的辉煌表演,可你忘得掉它吗?哈尔滨的冰灯,就是冬天的芭蕾,一支回旋在脑海里的优美乐曲,一个记忆中永恒的透明的生命!是啊,你温润了春天。在我返回天津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想着哈尔滨的冰灯,它给我的昭示是悠远的,假如能让我的生命全都换作青春,而寿命需要缩减,我也愿意。
  再见吧,久违的哈尔滨,美丽的冰雪大世界,年轻时我与你告别,两鬓染霜又来看你,几十个春秋啊!你依然是那样的坚硬透明,你把品德留给了我,你把性格传给了我,我和你一脉相承!冰灯,你是哈尔滨独有的景观,我曾对你是那样的迷恋!大自然赐于北方人以冰雪,冰雪养育了哈尔滨的儿女。聪明智慧的哈尔滨人,又对冰雪倾注了浓情厚意,赋冰雪以生命,创造了冰灯和雪雕艺术,享誉五洲四海。
  啊,哈尔滨,我心中的城,我的第二故乡,你是我心灵深处永远最美的记忆……
  (作者为原黑龙江兵团三师21团天津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