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节 李国光《苦难的青春难忘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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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八年在江西省峡江县插队务农的岁月
一九八六年十一月十九日，我响应毛主席到农村去接手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不顾自己视力残疾，向学校递交了要求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的“决心书”，几经周折最后被批准首批赴江西省井冈山地区峡江县砚溪公社南元大队宋家生产队插队落户，开始了为期八年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务农生活。
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二十日上午，我和校友和邻里好友戴着大红花在全区人民夹道欢送下，告别了前来送行的亲友校友，同首批赴江西农村插队落户，接受再教育的站友登上了欢送的列车。
列车启动后，一声长鸣经过一天一夜的行驶，在六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中午在江西新余车站下了车。下车后，我们即被峡江县砚溪公社前来迎接的拖拉机迎接。经过一路的颠簸，驶过连绵起伏的丘陵山路，最后到达了目的地砚溪公社。在砚溪公社，我们受到了公社干部和贫下中下中代表的欢迎。在公社举行了简短欢迎仪式后，我们闸北区一行首批一百零八人由各大队派来的拖拉机送往各落户的所在地。我们一行九人（五男四女）被安排到南元大队，宋佳生产队落户。
宋家生产队是个由郭，肖，胡，张四姓组成的自然村。总人口十九人，队长年近五十岁，面容干瘦，额上布满皱纹，门牙缺落，给人感觉是位家境贫寒，历经苦难的地道的贫苦老农。自然村座落在四面生长着茂盛树木，竹子的丘陵环抱中，村前有条蚰蜒弯曲的小溪，溪水清澈，四周的山林中时时地传来各种悦耳动听的鸟鸣声。空气中洋溢的树木，野花的芳香。风景很好，这一切使来自大城市，第一次亲近山林自然景色的我们，感到新鲜，内心由衷的赞叹。
我们知青一行九人组成了知青集体户，我在宋家村住了一年多时间。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在户内扮演着伙夫的角色，负责户内的伙食，早晨五点起床，在厨房内烟燻，火燎，忙碌地把户内早饭煮好，早饭后出工，这时户内的成员对我很尊敬的称我为“李师付”。
由于我能吃苦，勤劳也善于打交道，很快的和村内的老表们融合的在一起。我的农活师傅姓胡，他四十多岁，人高大壮实，双目炯炯很有神，讲话声音宏亮，脾性耿直与我很投缘，又是村贫下中农代表。他教我吆牛扶耕犂地，我刚学犂地时，牛欺生不听指挥，我扶的东倒西歪不成直线，深浅不一地跑犂。后来在胡师傅的指点下，我先与牛培养感情，休息时牵牛到溪塘里洗澡，牵牛到草多的坡地放牧，在牛的配合下，我学会了吆牛，扶犂，耙田了。
胡师傅在教我学农活技术时认真，严格，有时我在学活时不得要领时，他会脾气急躁不留情面的大声，呵斥，在他严厉的帮教下，我很快的掌握了吆牛，扶犂，耕田的农活技术。村里的其他老表们也对我很友善，热情，也经常的指点教我各种农活的技术经验，为了更好的接受再教育，我也恭敬的向他们请教，晚饭后我经常到他们家里串门子，聊天，有时把上海带来的药给他们医治小病，这样我与村里的老表们很快的融合在一起。
知青集体户寿命很短，当安家费用完维持一年多的就自行解体了，为了避免矛盾，更好地接手再教育，我与另一名知青一起到了邻村燕禾村，（同宋家村并为一个生产队）
到了燕禾村以后，为了报答燕禾村队长与老表们的热情接纳，不使他们失望，我主动地挑最苦最累的农活干，并把前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著写的“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书中主人翁保尔，柯察金作为自己的榜样。
在春忙时，我与村里的老乡们把牛栏，猪圈里的腐臭的粪肥用铁耙，箕筐挑到田里，挑肥粪时被肥粪的酸臭味熏得恶心，粪肥里的小虫时不时叮咬赤裸的腿上痒痒的钻心。这时想起“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农家谚语与没有肥粪哪有稻花香“诗语乐观不顾腐臭味与小虫的叮咬的忙碌来回的奔跑挑肥。
在春耕，春插的大忙时，为了把犂耙好的水田行平，便于划格机画格插秧。我用一丈多长的木梯，在木梯上压上沉重的大石块，然后用绳子系着木梯背在肩上，在水田里象牛背犂一样来回行走的拖行，把满田没有耙平的土疙瘩行平。在行田时，由于长时间在泥水里浸泡，人很累，手脚都浮肿了。肩上被粗糙的草绳勒出了一道道红红的红印，火辣辣的痛，有时候累到了就靠在田埂上稍休息会儿，这时春阳的光热温暖着我，阵阵洋溢着树木，花草的香味的山风徐徐地沐浴着我，身心暂时休憩的我聆听林间的鸟儿们的悦耳的鸣叫。这时我感到苦累后的休憩是多么的惬意，面对苦累的我还是乐观的，在苦辛农活的间隙，我写下了“阵阵南风山花香，山村一派好风光，积肥欢，犁田忙。这里鼓干劲，那边争上游，学习大寨多打粮，贫下中绘春光”的山村诗。
为了赶节气，不误农时争取一年的好收成，早晨四点，我与全村的老表们忙着出工。在黑漆漆的秧田里插上点燃含有松脂的木棍当做火把，在水冷刺骨的秧田里捆扎秧苗，此时双腿在冰冷的水里长时间浸泡麻木了。田里的水蛭叮吸在腿上也不觉得，只等水蛭们满足的吸饱了血后沉甸甸地支撑不住的掉在水里。天亮了在水田里插秧更辛苦，插了一天的秧回家腰酸背痛，手足麻木，躺在床上不想动。
在赤日炎炎似火烤地夏季，顶着坑田三、四十度的高温，赤裸着背，穿着短裤与村里年轻人一起挥镰收割成熟的稻谷，然后一起用脚飞快地踩着脱粒机脱粒。全身被汗水浸润。中午在骄阳的暴晒下，将脱粒好的稻谷装进竹箩里然后跳着百多斤装满谷里的沉甸甸的担子，在高地不平山坡上来回奔跑，把谷子送到村内晒谷场，在炎热的高温和沉重的担子的压迫下，我像牛一样的喘着气，为了降温，解渴我放下担子，在山坡脚下泉坑旁俯下身用嘴吸饮着清凉的泉水。此时我感到这泉水比城里的汽水，冰棒还要甘甜，凉爽。
等把谷子晒干后，装进麻袋上了拖拉机到大队粮仓，我们又把车上沉甸甸的麻袋背上肩送进仓库里。夏忙结束后，到了秋季，我又黑又瘦，身上的皮肤被烈日灼烤得先是红红的火辣的痛，后来晒腿的皮痒痒的像薄纸一样，可以大片的撕下来。通过春插，夏收，秋谷进仓，我才真正体会到农民们的辛苦，才深深理解唐朝诗人“汗滴禾下土，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意”，才真正尝到了，脱胎换骨的滋味。
谷子进仓后转眼到了冬季，我又和村里的青壮劳力担着竹筐和铺盖外出修筑公路，在修筑水库的工地上的劳动竞赛中，为了替生产队，大队争得先进的荣誉。我在飕飕的寒风中，穿着背心挥锄劈挖山土。有时天上飞舞的雪花飘落在赤裸的肩膀上，即刻被身上的汗水融化与热汗融合在一起，那时候仗着青春热血连寒冷全然不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争第一名”，我可以骄傲地说，在燕禾村的几年里，生产队，大队，邻大队，公社，县的水库工地上都挥洒着我青春的汗水。真正品尝到与天，地斗其乐无穷的滋味。辛苦的劳动锻炼了我的身体，增强了我的意志，就像“西游记”中孙悟空进了老君炼丹的八卦炉练就了一付不畏艰辛的好身板。
一九七三年的夏天在修筑仁和公社大堤的工地上，我在一个被打倒后又被解放的革命老干部的以身作则的影响下和激励下，顶着四十多度的高温，踩着滚烫的沙滩地，参加了全县民工你追我赶的挑土方，堆防洪堤坝的劳动竞赛中，我挑着四满箕筐的土奔上大堤，沉甸甸的担子把双肩磨得又红又肿，在汗水的浸渍下钻心的疼痛，为了替大队争得先进头奖，咬着牙硬顶着干，等工程结束后，肩上磨褪了皮，在这次工程中我们大队的民工，知青在老干部的带领下评上了先进，我也第一次评上了先进。在堆防洪堤坝的工地上，我不畏苦辛的劳作，使这位老干部（这位老干部是南下干部，十八岁参加革命，文革前是县税务局的局长，下放到我大队担任“五七”再教育小组组长）对我刮目相看由衷地向我伸出了大拇指，事后我写下了骄阳烤，热浪涌，脚下沙土烫如灼，为防江患堆堤坝，十里河滩摆擂台，竞赛场上如火荼，飞步挑起四箕土，肩肿疼痛咬牙冲！磨练铁肩担重任，笑接优胜锦旗午，要问我说苦不苦？怎比长征三万五的诗。
我除了参加修筑水库的堤坝工程外，还参加了修筑井冈山公路，井冈山铁路工程。在修建公路和铁路的工程工地上，和民工们奋不顾身地手舞银锄劈挖山土。推着堆满土方的小车与挑着堆满土方的重担，来回奔跑，在工地上与民工们冒着生命危险凿炮眼，埋炸药。点雷管进行土方爆破，在山摇地动的爆破声浪中，仿佛自己到了战争年代成了阵地上冲锋陷阵的战士，在漫天飞舞的沙石与硝烟滚滚的爆破声浪中，我顿时感到有股英雄气在升腾，冲动。在修铺井冈山铁路的工地上，如果不是同村的湖南移民的民工及时地把我在漫天飞舞的爆破沙石中，拖进一个涵洞中躲避差一点被袭来的石块砸中成了“烈士”。工程结束后，百十斤的重担把我的肩膀压红，褪皮成了茧子，真正成了铁肩，敲砸石块时铁榔头的竹柄把手磨出了茧子，真正成了铁掌。
最后一次参加县万宝水库工程，在万宝水库工地上，我组织了大队知青与民兵成立了青年突击队，开展了土地上的劳动竞赛。工程结束大队与我个人获得了成绩优异奖状。县水利工程指挥部工地的宣传站还把我的先进事迹编成了鼓动宣传的诗。
在八年的插队落户生涯下，我乐观地面对苦难艰辛生活，向人民英雄人物和当代的先进模范学习。从他，她们身上吸取前进的力量努力勤奋的工作，受到了当地老表与下放干部与知青们的好评。在生产队老表们的信任中我当过记工员，生产队付队长。并参加了当地的民兵组织，担任了大队民兵连文书。评为先进民兵出席了县民兵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参加了共青团组织，评为县优秀共青团员，后又担任大队共青团的副书记，公社五七再教育小组的副组长。
一九七四年九月份，我出席了公社，县，井冈山地区先进知青代表大会，十一月份评为地区先进知青，受到了公社，县，井冈山地区领导的表彰。一九七五年一月份因苦辛，劳累，病残批准回沪。
对于发生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那场席卷全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虽然是文革运动后遗症，共和国的无奈之举措，是全国青年学生的悲剧。但坏事蕴含着好事，正是这场运动迫使全国青年学生走进、贴近中国最基本的劳动大众---农民，使我们在农村生活的实践中，用自己辛勤汗水，年轻的生命体察过社会之底层，洞悉生活之真谛，对中国之国情、人民之疾苦与民族梦都有视角独特之了解。正是这场运动无疑使我们成为共和国的最坚定继往开来的栋梁，基石，成为复兴中华民族的奠基者。
对于我在井冈山农村的八年务农生活，我则刻骨铭心。苦难艰辛的务农生活使我思想成熟，意志坚强。我至今不悔。我的青春年华不蹉跎，没有虚度。我至今可以骄傲地说浸润共和国发祥之地的汗水，也有我一份，我为共和国分挑了担子，我的青春可以说是苦难的，如果把苦难视为苦难，那就是真的苦难了。但是我们如果把它与我们的精神世界最广阔的那片土地相同相结合，它就成为一种宝贵的营养，滋润我们的心田，会让我们在苦难中如凤凰涅槃，思想上会得到升华。强筋健骨。
我的青春虽然没有在大学课堂中度过，但是我在农村广阔天地这个大课堂里学到了做人的道理，生存的知识与技能。我虽然没有大学文凭，但是农村劳苦大众是我最敬爱的老师。他们对我的认可就是证书，文凭。我永远是他们的学生。这段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将影响我的终身。
在八年艰难，苦辛的生活中，支撑我克服面对苦难与艰辛的精神力量，是我对共和国的爱，是当代英雄人物的先进事迹，榜样，激励。是坚持毛泽东思想信仰与对共产党追求。
原：江西省井冈山地区，峡江县砚溪公社南元大队，燕禾村落户知青，李国光
稿于2015年7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