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武汉新型肺炎的事情见报以来,我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事件的后续情况。今天早上出门前,我在网易新闻上看到的最新消息是: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198例,死亡3例;并且,不只是武汉,就连北京深圳,也一共确诊了3例。 上午,我打了个电话给父母,提醒他们近期尽量不要出门,更不要去人流密集的场所。父亲很平静地说:“知道了,我们都会注意的,倒是你自己要小心,新闻上说,深圳也发现病例了。”我想说点什么,却感觉也无从说起,只好说:“知道了,会小心的。” 这样的情形,让我想起2003年的SARS疫情。 SARS疫情已经过去17年,当初的种种,此刻尽成往事,然而那段往事,其实并不如烟。 1、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后来给出的说法,SARS这病最早起于广东顺德,时间是2002年11月16日,但最早有报告的病例发生在广东河源,时间是2002年12月15日。这位患者于2003年1月10日康复出院,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算是运气不太差的人了。 在我的个人记忆里,对于SARS,大概是在2002年12月里就已经耳闻过一些传言,不过我对传言向来不太在意,所以当时没什么感觉。几个月后,在我住的地方附近,几个药店里的板蓝根卖断货了,全城到处都没有板蓝根。 遭抢购的不光是板蓝根,还有白醋。 我记得有一天,我从一家超市门前走过,当时门口有一大群人在围着几个人大声叫骂。后来才知道,原来那那帮人一大早来超市门口排队,准备抢购白醋,结果排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把所有的白醋都买了下来,后面的人非常气愤,就把他们包围起来。双方吵了很久,最后那几个人以300元一瓶的价格把手上的醋当场分销了。 以事后诸葛亮的眼光看,这些人无疑是有点失智,但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总有不少人会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做出许多平时看起来难以置信的事情来。事后他们自己也会觉得当时有点傻,但是如果事情再来一次,他们依然还会那么做。 或许,那瓶天价白醋的真正意义是为他们提供了一种暂时性的心理安慰。 这种非理性的白醋抢购潮在当时对物价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甚至出现了有人趁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事情。有关部门多次公开辟谣,但这场抢购潮并未立刻平息。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信白醋能够预防SARS的人基本上都抢到了货,需求量越来越小,抢购潮终于渐渐平息。 其实被抢购的不光是板蓝根和白醋,还有加碘盐,而这其中的原因则更加奇葩。 SARS的全称是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mdrome,就是“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征”,但是当时媒体都称它为“非典”。 “非典”的意思是“非典型性肺炎”。这种说法其实不严谨,因为它太笼统,很多原因不明的肺炎,都可以叫“非典型性肺炎”。 SARS初起时,中国医学界不知病因,称为“非典”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个词以讹传讹,曾被传为“非碘”。坊间有人误以为这病是缺碘导致的,于是引发了一轮抢购加碘盐的小插曲。 时至今日,“非典”其实似乎已经成了汉语里的专有名词,特指SARS了。 非理性抢购潮这些年还发生过很多起,比如2011年日本福岛核泄露事件中,抢盐潮同样疯狂。 有人说,这些非理性抢购潮都是因为那些参与者知识文化水平太低的缘故。我觉得,虽然不能说完全没道理,但是根本原因依然是由信息不对称引发的信任崩塌所致,如果信息披露渠道足够顺畅,那么即便抢购的事依然会发生,可能也只是个案。 2、2003年1月,广东中山有几位医护人员在工作过程中不幸感染了SARS。1月23日,广东省派到中山的专家调查小组向全省各卫生医疗单位下发调查报告,要求有关单位引起重视,认真抓好该病的预防控制工作。 这说明,有关部门已经意识到,SARS是一种传染性疾病。 至此,距离2002年11月16日SARS在顺德初次出现,已经过了2个月。 2月9日下午,国家卫生部专家组到达广州。 广州是当时的焦点城市,一些在广东各地被发现的SARS危重病人被转送到广州的一些大型医院治疗。截至2月9日,广州已经有100多病例,其中不少是医护人员,并且这时在广州发现的该类病例中出现了2例死亡。 2月9日和10日,关于熏白醋、喝板蓝根能预防此病的传言忽然兴起,抢购潮爆发,据说当时有媒体摄影记者拍到了白醋1000元一瓶的历史照片。 而另一方面,据广东省主要媒体于2月11日的报道称:截至2月10日下午3时统计,共发现305例,死亡5例。其中医务人员感染发病共105例,没有一例死亡。305例病人中,已有59人病愈出院,尚未出院的病人都得到有效治疗,情况稳定。死亡的人员中最小的是广州市一名10岁男童,最大的是佛山一名59岁的男性。 2月10日,中国将该病的情况通知了世界卫生组织,在最初提供的数据中,只列出广东省的发病状况。有人质疑,为什么在2003年2月10日之前没有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情况,有关部门称,那是因为疫情尚未充分展现。但是,在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之后,一支访问北京的世界卫生组织调查队未能进入广东进行调查。 时至春运,在广东忙碌了一年的打工人群开始返乡,规模如此庞大的人口流动显然会让SARS疫情扩散,但是当时的广州非常淡定。 2月12日,国足与巴西队的友谊赛正常进行,现场球迷超过5万人,场面火爆。 2月14日,媒体报道称,广州旅游市场淡季不淡,疫情影响不大。 2月18日,“2003罗大佑广州演唱会”在天河体育场照原计划举行。 不过,2月下旬,SARS传到了香港,又传到了越南。在越南,常驻河内的世界卫生组织医生卡尔娄·武尔班尼首先向WHO通报了当地医疗人员的病情,并将该病命名为SARS。这名医生之于3月29日因SARS去世。 而在3月25日,广东省中医院二沙岛分院急诊科护士长叶欣已经因感染SARS逝世,这是第一位因SARS殉职的医务人员,引起极大的社会震动。 3、2003年4月中旬,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组织专家制定《非典型肺炎中医药防治技术方案(试行)》,给出以板蓝根为配方的预防方,板蓝根再度卖断了货。许多公交公司采购了大量板蓝根,摆在汽车站内,供司机、售票员和乘客饮用。 4月20日下午,一份来自北京的传真被发到湖北,内文称“北京一位非典患者,患病前一周曾到黄冈逗留,请注意排查。”当晚10点,黄冈市中心医院的一名内科医生被隔离。 22日凌晨,这位不幸的医护人员被确诊为湖北首例SARS病例,而在第二天的官方通报中,全国疫情省份已达26个。 三天后,武汉的一位大学教授被诊断为SARS病例,这是武汉首例。 湖北省组织了458 支流行病学调查队紧急排查,822支消毒队深入街道社区,115支应急医疗队、30 家定点医院严阵以待。 此时,中科院已经紧急启动抗非联合攻关项目,武汉病毒研究所主要负责研制预防SARS的疫苗。从事如此烈性的病毒研究需要安全标准很高的P3实验室,但是武汉病毒所当时没有,武汉方面花了一个半月时间,终于快速完成了实验室改造。 与此同时,武汉大学的一个P3级动物实验室正好建成,也立刻被启动,新研制的“人用SARS病毒灭活疫苗”的猴体实验被放到这里进行。今天,武汉大学动物实验中心的动物实验楼左侧的空地上还立着一块巨大的“慰灵碑”,背面的碑文里写着“慰藉首批为研究抗SARS病毒疫苗、药物献身的38只恒河猴”。 2004年8月,静脉注射人用SARS免疫球蛋白在武汉问世。 武汉SARS疫情出现的时间点比较晚,当时中国SARS疫情已经临近结束了,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位被感染的大学教授在5月23日康复出院,到了6月7日,湖北省7名患者全部康复。 6月24日,世界卫生组织将北京从疫区名单中排除,中国内地的抗SARS之战至此算是基本结束。从2002 年11月16日到 2003年6月24日,这场战斗历时221天。 不过,大战虽然结束,但零星的疑似病例仍然还存在。2004年4月,北京还有SARS疑似病例。 4、结语 那年8月15日,世界卫生组织公布了一组数据。 截至2003年8月7日,全球累计非典病例共8422例,涉及32个国家和地区,全球因非典死亡人数919人,病死率近11%。 中国内地累计病例5327例,死亡349人;中国香港1755例,死亡300人;中国台湾665例,死亡180人。 加拿大251例,死亡41人;新加坡238例,死亡33人;越南63例,死亡5人。 冰冷的数字背后,还有许多触目惊心的事实。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许多人卷入其中,许多家庭遭受波及,许多企业因此停工,许多经贸往来被迫中止,直接间接造成的社会损失难以估量。 16年过去了,但这段往事并不如烟,人类应该从往事中总结经验,并珍惜用性命换来的种种教训,不让悲剧重演。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