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德楹战友小说《南天风雨》成功发行，无疑是我们二师七团的一件大事，也是我们二师七团全体知青的骄傲！ 老实说，我一般看书，常常是挑精彩的仔细读，其它部分往往是走马看花以求最大阅读量。但是看《南天风雨》却不然，生怕一不留神错过了精彩。于是便一字一句地看下来，感觉果然是字字有声，句句传神，有时还返回上页重读。因此，读完二遍这本32万字的小说，我整整用了一个星期,期间不得不放弃了许多上网时间。 之前，已经从网络上特别是从《西知网二师七团版块》看到了许多《南天风雨》的简评，说是我们孟定坝知青写的我们当年的故事，许多人因此激动的热泪盈眶。 好在陈德楹老师赠书当天已经声明，他的书不是哭哭啼啼的知青文学，有别于通常意义上伤痕文学。事实确实如此，全书350页里虽然有293页写的是孟东坝当年的故事，时间跨度为1970年5月到1979年1月，其中更有长达282页描写的是1974年之前的故事，这是我们孟定知青刻骨铭心的军垦时代。也是我们当年生活最艰苦，精神最受压抑的苦难岁月。 作家冰心说过：“命运如同海风，吹着青春的舟，飘摇的曲折的度过了时光的海。”今天，随便从这时光的海里攫取一朵浪花，都能轻易就化作苦情的眼泪。因此，长期以来，这一段特殊时期的青春苦旅也是知青文学作家、编剧们乐此不疲的信手拈来且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 德楹老师却不然，他写书的时候，心情是快乐的，因此对现成的生活积累的截取自有自己的取舍。香自苦寒,锋出磨砺，凭借40年人生磨练出的厚重的生活底蕴,他要独辟蹊径，剑走偏锋。因此在《南天风雨》里，这些理所当然应当出现的苦难连同伤痕几乎全被隐去。 隐去的空缺需要填补，德楹老师凭借着40年厚重的文学积淀，以别具一格的视角，炉火纯青的写作技巧，坚定地在他的小说里推出“快乐、”“爱情、”“传奇、”“硬汉”等当今流行的四大元素，形成了四大亮点，德楹老师充分显示了小说创作上，具备了常人没有的那种得心应手的驾驭能力，使得小说如愿以偿的突破了知青文学的束搏，一举成为老少咸宜的大众读物。 《南天风雨》的第一个亮点就是快乐。充满童趣和纯真感情的小阿弟是快乐的，受到了阿莽、舒雅、指导员、鹞子等一切人的呵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上海、云南之间来去自由，还因为见识多广而得到二地同龄人的崇敬和羡慕。 舒雅是快乐的，从知青专列上侠义相助阿莽闪亮登场，她的美丽以及高超的手风琴演奏水平便征服了所有的男人和女人，到二十七团不久便去了团宣传队，自然受到了“万人迷”一般的追捧，在二十七团四年6个月的知青岁月里她有三年半是无比幸福快乐的。 即使在“落难”的一年里，还是有鹞子姚明飞排除一切干扰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小阿弟李世骏更是为此和自己的爷叔阿莽翻脸，甚至恨屋及乌的不断的和彩霞“上腔。”来维护舒雅的利益。有这样二个男人二肋插刀的护卫，舒雅在生命的最后一年无疑依然是快乐的。 虽然舒雅的结局悲惨，但是她的红颜薄命源自爱情与美丽，与知青岁月无关。这样的酸甜苦辣的爱情自从盘古开天地到至今，从来就是不间断的在演绎。她的美丽或者魅力最终引发了“斜眼”罪恶的犯罪冲动。她的死亡也与知青岁月无关。时光永是流逝，诸如此类的性侵害从未谢幕。 指导员魏致远是快乐的，这个当年的战斗英雄爱上了地主的女儿，而这个女孩又追着他的足迹，千里寻觅到云南边疆。“疯子”魏致远宁可丢仕途也要爱美人，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演绎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作为连队最高指挥官，他善待全连人，理所当然地也受到全连人的尊敬和爱戴，他和张老师（地主女儿）无疑也是生活得快乐的。 阿莽是快乐的，在上海连红卫兵都没有资格参加的他，偏偏受到指导员的重用，仕途顺利，美人儿舒雅和彩霞先后出现在他的私人空间。能够得到两个美丽女孩的初恋、初吻以及初夜权，阿莽无疑是快乐的。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这也是陈德楹的《南天风雨》的第二个亮点。虽然只有李莽和舒雅、彩霞一条爱情主线，但是那些少男少女懵懵懂懂的爱情在陈德楹细腻动人的笔下显得非常优美，故事结构调配的恰到好处。矛盾、冲突的起承转合十分得体。 李莽和舒雅第一次探亲偷食禁果一段，德楹在描写舒雅胴体时，坦然而不躲闪，文笔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很精致、很精彩、很养眼。爱就爱到淋漓尽致，读来令人心神荡漾，足以在人心里荡起层层涟漪。四川姑娘彩霞对上海小伙李莽忠贞不渝的追求同样令人唏嘘不已的感动，它的普遍意义就在于当年确实就有许多“川、沪”真实版的天仙配。比如当年我们小小的砖瓦排就有两对，至今幸福无比。 指导员和张老师的爱情故事虽然不是本书的主线，但是缠绵动人，感天动地。鹞子姚明飞和舒雅之间也有微妙的火花，请看二个细节：鹞子送给舒雅的小小的匕首，虽然是舒雅随便说说的，鹞子可不是随便做做的。那匕首做得十分精致，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德楹的作品就象一股涓涓细流，充满温馨。细读进去，看似平易朴实的文笔，却能带给你遐想，带给你甘香。 再看舒雅临终前，舒雅看见了鹞子，又用尽力气说：“老姚....下辈子....下辈子....”用尽力气很轻微的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她已经说不出话了，有几滴泪慢慢地从她眼里流出，她的眼神带着无限的留恋，渐渐黯淡....。 这是美丽优雅的舒雅弥留人世的最后一句话。也许就是于无声中无言的结局！苍天为之动容！精彩常常潜伏在暗喻之中，这正是陈德楹文字功力之所在。 传奇是《南天风雨》第三个亮点。自从《上海滩》、《007》等风靡全国以来，许文强、邦德之类的传奇故事一直为人们津津乐道。《南天风雨》也与时俱进的创造性的使用了这种文学形式，其中不乏有引人入胜的老狼的故事，老狼是指导员养的一条大狗，这是一条威风凛凛且通人性的义犬。舒雅曾经用老狼去吓唬过欺负小阿弟的当地小痞“死鬼”。老狼还引发了一场针对指导员的迫害。 云南军垦农场是被周恩来、李先念点名为有两股歪风的地方，（指强奸女知青，捆绑吊打知青），可见1970-1974年，云南兵团那些营、团干部军阀作风盛行。胡付团长自以为老狼对他不敬，于是便兴师动众把指导员关进了警通排，这段故事不单精彩，而且出现了全书少有的直面历史的真实。勾引起我的孟定岁月，那些往事便附着在《南天风雨》的书页里呼啸而来！ 警通排是干什么的？除了给几位主要团首长外出、下基层充当警卫之外，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对知青实行捆绑吊打和关押。书中关押指导员的牢房是确有其事的，那里晚上还经常会发出被折磨知青凄厉的惨叫。警通排和宣传队在一排房子，之间仅用篱笆分开，因此那排房子被我们知青形象的称为：一边是魔鬼，一边是天使！ 当时不光团部有土牢，营部甚至个别连队也有土牢。像我们七团一营的会议室，小仓库都曾经捆绑关押过知青，1974年，因为有知青告发我二年前写了一篇散文《幼稚》，便被教导员杨兆科灿若桃花的笑脸相迎，剃光头关押在会议室长达二个月。一营七连的烤胶房黑咕隆咚的7个平方关押过11个知青达二个月之久。教导员杨兆科能够笑容满面的拷打知青，嘴里说着“我不打你”，实质却下手特狠。到达连队第五天，我还因为实在看不惯无限上纲的批斗大会，说了一句要“实事求是”，被暴跳如雷的杜宝玺营长立即当众宣布为流氓集团头子。 还是要郑重声明，以上关于土牢的提法仅是我这个当年亲历者的臆断，决非《南天风雨》的原话，陈德楹小说里原话是“团部学习班，”而且是一笔带过。以上展开的话题纯属本人意愿，作为那段历史的亲历者，忍不住想给各位网友们做些画蛇添足般的唠叨。 呼啸而来的往事不再展开。话说胡付团长接着还亲自组织召开批斗大会，结果引发了指导员的老领导，108军龙军长拍案而起，大批野战军兵发孟东坝进行野营拉练，大兵压境下，龙军长亲临六百人的批斗大会现场，真是一段有趣的传奇故事。 这一段作者浓墨重彩描写的传奇，虽然不乏夸张，却大大的增加了小说的故事性、可看性，扬善惩恶永远是深得人心的话题，何况还狠狠打击了孟东的军阀作风。让读者有一种扬眉吐气的酣畅淋漓的快感。尽管孟定有军阀作风的决不止胡付团长，尽管遭受迫害的向来是知青而不是指导员，尽管孟定的阶级斗争不断的在上演而绝非《南天风雨》里的仅此一次，我们还是有理由由衷的为此拍手称快。 硬汉当是《南天风雨》的第四个亮点。指导员是这样一个硬汉，因此才有了他的引人入胜的传奇，当小阿弟被“死鬼”欺负，他坚决制止李莽和舒雅帮助小阿弟去讨公道。让小阿弟打不过也要自己去打，哪怕鼻青脸肿也要打下去，这才是男人，让可怜的小阿弟经常伤痕累累，后来多亏拜鹞子为师学了几招拳脚，终于博回了“有卵子”的男子汉尊严。 许多年后，七浦路市场的恶霸要和李莽在长治电影院门前决斗，小阿弟劝阻无效，急得走投无路，想到让指导员出面劝阻，电话那头年迈的指导员竟然一如既往的鼓励李莽是男人“有卵子”就应该前往迎战。于是李莽和小阿弟等上百人便在长治电影院门前准备与恶霸们来上一场男人之间的战斗。 除了指导员和小阿弟，真正当之无愧的硬汉当属鹞子了，他身怀绝技，独来独往，一个标准的大侠。别人看他孤独，甚至忽视他的存在，他却自得其乐地看电站三连除了指导员外都是憨包，（后来小阿弟和舒雅有幸摘除憨包之帽）。真的男人总是勇于承担责任的，他为了气不过连里文学青年“先生”遭人毒打，便单枪匹马深入六营虎穴，痛扁何志高，几乎就是智勇双全、豪放粗犷的武松、鲁智深再世，陈德楹对打斗场面入木三分的描写读来有一种大快人心的畅亮，使读者犹如身临其中的意境。 对于先生，鹞子仿佛本没有责任去讨回公道的，他却去做了。对于企图非礼而导致舒雅死亡的“斜眼”，鹞子更是苦苦追踪必欲杀之，为此，鹞子宁可放弃回城的机会，在舒雅的墓附近搭建一个小屋，不仅是做孤独的守望者，为舒雅复仇成了鹞子这个硬汉余生最大的目标和责任，他特立独行，旁若无人的出没在中缅边境二边，诸如此类脍炙人口的神出鬼没和以暴制暴故事情节，一直以来是硬汉文学的创作手法，在这里被陈德楹淋漓尽致地应用到了极致！ 用快乐、爱情、传奇、硬汉为主基调的作品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可以，陈德楹独具匠心的刻画的几个人物形象饱满，他们支撑了整个小说的框架，正如小说第282页描写的那样：指导员去了六营之后，舒雅走了。小阿弟走了。鹞子走了。我们直属三队不再有故事。于是在《南天风雨》里，1975-1978孟东农场历史记载一片空白。 有人走进岁月直面人生，直视知青岁月，因此仍然看见曾经孟定难为苦，除却知青不是难。那些逝去的青春里依稀可见苦和泪，还有伤痕。有人走近岁月，俯视人生，俯视知青岁月，《南天风雨》采取的就是俯视的角度，因此少了许多苦难，更少了度日如年的熬日子的知青生活气息。 同是知青岁月，走进和走近仅一字之差，直视和俯视也是一字之差。然看见的却是不尽相同的岁月。因此陈德楹的《南天风雨》显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知青文学，可以肯定的说；悠悠岁月可能已经抚平了他心灵的伤痕，如此，他创作的灵感就不拘一格且非常活跃地如鱼得水一般。显然，他对自己剑走偏锋的创作设想是深思熟虑胸有成竹的。 可喜的是陈德楹的小说是成功的，他很和谐的套用了自己熟悉的知青岁月的那个背景，虽然没有哭哭啼啼的苦难描述，照样能让许多年近六旬的孟定知青感动得泪眼婆娑。可见陈德楹的文笔功底十分了得。笔锋游走之间，《南天风雨》就象一缕轻风，吹拂着你，让你随着她小夜曲般的娓娓倾诉，去回味些许岁月里无法捉摸的幸福和生活的真善美。 因为这是一部太过精彩和完美的讲故事的小说，尽管当年我们的生活事实上并不精彩，更谈不上完美，《南天风雨》却能潜移默化的让你忽略真实和曾经的苦难青春，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感情融入到陈德楹的故事里去，这种勾引的成功，源自于陈德楹对小阿弟、阿莽、舒雅、指导员、鹞子等一系列人物的成功塑造，这些生动饱满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你甚至不再怀疑他们是虚构的情节和虚拟的人物。 粗看《南天风雨》，他是知青文学，知青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爱不释手。细读《南天风雨》，它又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知青文学，因此非知青群体的70后、80后、甚至90后也能接受。老少通吃，原来知青小说还可以这样写！这就是作者的巨大成功。 一部小说要想让读者感动，必须首先得感动作者自己，我相信陈德楹一定是被感动了的。因为看得出，陈德楹对于那块有着成片胶林的红土地是满怀深情的，对那条梦中常出现的或缓缓流淌、或顿失滔滔的南木河、坝头和电站充满着向往和爱戴。因此那些虚拟的人物在他的创作过程中慢慢的变得像真的一样，以至“到了要跟他们说再见的时候，心中若有所失。” 由此可见，《南天风雨》承载着的是陈德楹多年以来的文学梦想。这种梦想又虚实结合地流露在他的笔尖，所以他的《南天风雨》才会既有悠远清丽的南国秀美，又不乏特别震撼心灵的人性挖掘！ 看完《南天风雨》，德楹战友笔下南木河边电站三连精彩纷呈的故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虽说我此生从没到过南木河，但是，《南天风雨》却把南木河栩栩如生推到了我的眼前，那样的清晰……我不免倒有一点耽心：几百上千年之后，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会不会把《南天风雨》误作一段知青历史来解读或研究？！。 我揣摩作者的内心，也许是快乐的需要，也许是不得已的需要，《南天风雨》没有沉重，没有凄凉和苦难，德楹战友在那片红土地呆了八年多，他当然知道那八年有多少心酸，作品里这个本“可以有”，但是却“没有”。德楹战友大胆地挑战了伤痕文学的底线，把与之大相径庭的轻松和快乐写进《南天风雨》。若究其原因，我想，客观上，或许是历经岁月的蜕变，主观上，或许是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因此他才能以包容之心来审视和解读知青岁月，甚至连震惊中外的孟定大返城运动也只有平静的五行字一笔。 呵呵，或许我多想了，也许德楹战友纯粹的就是想“玩”一下书，尝试一下快乐的写作，传递的本就是无需张扬的快乐，于是我便努力地尝试着去承接《南天风雨》的快乐！ 可是，放下书，闭上眼睛，看见的竟是守望者鹞子的那间孤独小屋，近旁的花岗岩上，还有鹞子一个人用了一天的时间凿出来的四个字：舒雅的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