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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江饭店孔雀厅、“大户室”、认购证、“老八股”……
1990年12月19日上交所开市当天，《解放日报》记者拍摄的浦江饭店孔雀厅。 资料照片
眼前的黑白照片构图简单：欧式穹顶大厅里，一个身穿马甲的青年站在二楼低头凝望，下方是一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写着“上海证券交易所行情动态显示牌”。时间，则定格在1990年12月19日11时29分02秒。 这张《解放日报》记者30年前拍摄的照片，记录下了中国资本市场大门开启的一幕：当天，新中国成立后内地第一家证券交易所——上海证券交易所在浦江饭店孔雀厅正式开市。 当天被特许进入开市大厅的《解放日报》记者在报道的最后一句写道：首场交易的首笔买卖结束了，然而上海证券交易所的历史从此揭开了。30年过去，中国资本市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记者试图寻找中国第一代股民一路走来的故事…… 成交 记者在广东路股市沙龙的花坛边找到了正在喝茶的老唐，他穿一件洗得发皱的白衬衫，眼睛里仿佛闪着数字，浓密的八字胡给人以经验丰富的“老法师”印象。 此前，记者本想找照片上的人谈谈亲历者的感受，但上交所的答复是：“那人应该是第一批‘黄马甲’，但找不到具体是谁了。”“黄马甲”是当年上交所工作人员的代称，30年过去，参与中国资本市场奠基的人，多数已退场。 记者只好在股市沙龙兜兜转转，老唐是其中为数不多愿意聊聊的第一代股民。当年，股民主要通过证券公司开设的营业部代理买卖股票，营业部通过派驻到上交所的“红马甲”（即场内代表）获取股票交易行情。“买进卖出都一样，自己填好单子后交给柜台服务员，他们会把单子报给‘红马甲’，交易完成他们会和你说一声‘成交了’！” 老唐真正进入浦江饭店炒股时，上交所已于1997年底迁往浦东。当时，老唐在工厂上中班，白天得以空出时间炒股。“大概每两三天就去一次，大厅里每天都是坐满的。” 身为中户的老唐，得以进入“中户室”炒股，享受一人一台电脑待遇，规格最高的则是“大户室”，老唐说，浦江饭店的大户室在二楼小包房里，但多数人还是喜欢在一楼大厅炒股，“因为信息更充足。” “股疯” 上交所成立初期，上海市民的股票投资热方兴未艾，但另一方面，早期的股票供给又十分有限，一度引发上海部分市民扶老携幼排队购股的狂潮。1995年上映的电影《股疯》，英文名更是直接翻译成了“Shanghai Fever（上海狂热）”。亲身经历过的老唐却说：“现实比电影疯狂多啦！我一辈子不会忘记。” 有股民回忆，1991年有一次新股发行地点在虹口体育场。没想到涌动的市民如铁桶般围住了大门，高强度白炽灯的照耀下，近万人冲进场内，顷刻间人满为患，部分股票不得不宣告暂缓发行…… 混乱的秩序给管理层敲响了警钟，面对1992年尚有多个新股要发行的现状，主管单位决定先发认购证，凭证摇号，中签者才具备认购股票的资格，中国的股票认购证应运而生。但认购证真正变得紧俏是在其销完之后，由于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造提速，原定的发行额度大大增加，认购证的中签率大大高出人们预期，一时“洛阳纸贵”。 1992年7月，《解放日报》的报道称，有人做过测算，100张连号认购证在两次摇号中的总中签率达60%，假如中签后悉数购入原始股，按目前二级市场的股票行情，新股上市后只需在公认的“心理价位”抛出，总获益率少说也近20万元。 作为第一代股民的老唐自然没错过这次机会，记者问他当年究竟买了多少张认购证，他回答得轻描淡写：“买了100张，花了3000块。” 传奇 中国股市风云激荡30多年，见证了太多财富故事，也改变了太多人的人生轨迹。被上海股民称为“大老李”的李双成或许是其中最传奇的一位。 坊间传言，“大老李”原是上海的一位锅炉工，后来在一家私营企业做了厂长，认购证发行时，他一下子买了3000张，跻身沪上第一代炒股大户行列，成为与“杨百万”齐名的“四大天王”之一。 8月的一个周末，在老股民的引见下，记者在股市沙龙见到了“大老李”，他坐在树荫底下，望着不远处“讲股论经”的股民沉默不语。偶尔有几位经过的股民向他问好：“李师傅，侬来了。”“大老李”只是点头以示作答。面对记者，他也一样惜字如金，“你们《解放日报》采访过我好多次了，有一次是为希望小学捐款。” 沙龙里，大多数股民对自己的炒股经历讳莫如深，最多说一句“只是赚了点小钱”。老唐则坦诚得多，2000年，他用炒股所得“拼拼弄弄”为两个儿子各买了一套新房，共花费100万元左右。 待续 从整夜排队买股票到随时随地手机交易，从“老八股”到上千家企业上市，中国资本市场沧桑巨变。2018年，浦江饭店也改为中国证券博物馆，老唐去参观过几次，“进去还是会有当年在里面炒股的感觉。” 一周后，记者再次来到沙龙，虽然下着小雨，但沙龙里依旧热闹，财富故事依然在继续。股民撑着花伞聚成一簇簇，谁的声势大，围拢过来的人就多。 “你买进这些（股数），10个月赚100万，不信你到时候来看我说的对不对！” “还有这只（股票），如果当初买，现在绝对不比茅台差的，有人听我伐？” 不知不觉夜幕降下，广东路上亮起暖黄的灯。爷叔阿姨没有要散去的意思，依然兴致高昂地谈论着股票，顺便品评风云变幻的国际局势。老唐站了小半天，此刻坐在路边长椅上闭目养神，似乎在回味什么。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