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陈琳，复旦大学社会工作学系讲师 业敏之，美国凯斯西储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生 伊娃卡哈娜，美国凯斯西储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详细内容请见原文：Chen, L., Ye, M., & Kahana, E. (2016online). “Their today is our future”: Direct carers’ work experience and formalcaring relationships in a community-based eldercare program in Shanghai. Journal of Applied Gerontology. doi:10.1177/0733464816653360 社区养老为老年人提供日托服务，可以帮助他们在之前的社区长久居住。与机构养老相比，老年人更喜欢在他们熟悉的社区中得到照护。在社区养老中，正式照护关系对社区养老的成败是关键。良好的照护关系可以改善老年人的身体健康和认知能力、减少他们抑郁和心理疾病的患病率、获得更多的社会交往。与和家人、朋友和亲戚等非正式照护关系不同，正式照护关系中老年人与直接照护者之间是雇佣或志愿的关系。而对这些正式照护者的研究大多只在养老机构中进行，对于正式照护这对社区养老的看法以及体验，则鲜有涉及。 正式照护者由于各种制度规定而面临许多挑战，包括时间限制、情绪负担以及较低的社会地位。正式照护者容易职业倦怠、过度劳累、缺乏支持的工作环境、缺乏职业发展机会、与老年人的关系复杂。这些不利因素使得直接照护者的流动率很高。但是，正式照护者与老年之间建立的有意义的联系可以提高直接照护者的满意度，降低流动性。与在养老机构工作的照护者相比，社区养老服务的直接照护者受到的关注更少。 本研究关注正式照护者在社区养老中的工作经历。社区服务的环境氛围使得正式照护者有更多的时间及更灵活的方式与老人直接互动，这可以促进正式照护关系。社区养老中的正式照护关系反映了以人为本的照护服务，超越了个人层面的照护，并在社区层面认识老年人的需求。中国老人已逐渐被社区养老接受，但大多研究往往侧重与项目发展、服务提供、及老年人的服务体验，而鲜少关注正式照护的执行方—正式照护者—的工作体验。因此，理解正式照护者这一角色对我们理解社区养老有重要意义。 本研究中的社区养老服务是政府支持的非营利性项目。在2006-2014年间，在该地区开设了37个社区养老服务中心。每个服务中心提供了十种类型的养老服务，包括准备膳食，个人护理，洗澡，陪伴，健康促进，咨询，援助，紧急支持，娱乐和教育等。大多数的服务是免费的。每个服务中心服务地理位置相近的社区（两到三个居委的面积），老年人可步行至离家最近的服务中心。 样本 本研究采用目的性抽样：选取在服务中心工作至少6个月，且每天为老年人提供直接服务的正式照护者。由于每个服务中心都会分配至少一名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 (即在项目中工作超过6个月的人员)，因此我们在每个服务中心都能有至少一人。最终样本量为37。 在37名被访者中有34名女性。他们年龄段在28至62岁之间，平均年龄50岁。平均工作25个月 (从10个月到8年)。其中三名参与者是大学毕业生，33名是高中毕业生还有一名小学毕业。 研究发现 承受的工作压力 正式照护者一致认为，膳食服务是该项目提供的最受欢迎的服务，也是日常工作中最重要和压力最大的部分。例如，王先生在服务中心的工作从上午6:00开始。大约15个老人在早上7点钟准时吃早餐。 10:30左右，老人们来拿午餐或在现场吃午饭。由于服务中心空间有限，王先生和他的同事将老人们分为三组，每组约30人，在不同的时间来现场用餐。通常超过20个老人们饭后会留在服务中心参加活动。下午4:30左右另有10个老人们来拿晚餐。每个服务中心每天要服务50至200人次。近年来参加膳食服务的老人们数量持续上升。 除了在服务中心用餐外，正式照护者还向80岁以上和/或有残疾的老人们送餐到家的。这项任务尤其具有挑战性。例如，张女士描述了她辛苦的送餐之行： 我们老人大部分居住在楼高六七层且没有电梯的楼房里。我必须爬上去。我每天需要花费30—40分钟的时间为8个老人们送餐。我现在55岁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工作多久。 因为大多数直接照护者的年龄是四五十岁，准备膳食和送餐的工作量有时超出了他们体力的承受范围。随着膳食服务的普及以及需求的日益增长，正式照护者担心工作量会进一步增加。 个性化的膳食计划和灵活膳食安排又为正式照护者增加了额外的工作压力。该计划提供了三种不同的膳食标准，分别为8元，12元和20元。老人们可以搭配不同的午餐和晚餐标准。正式照护者必须对膳食安排非常谨慎。例如，韩女士描述了老人们膳食计划的各种组合：“有些人周日用餐; 有些人周末用餐; 有些想要晚餐和午餐; 有些只吃午饭。这需要我们至少用2-3天进行确认，以确保每月用餐数字的正确性。“然而，老人们经常改变主意，在直接照护者提交膳食计划后，又想更换用餐计划。正式照护者会计算过去一个月老人们的实际餐食数量，并在下个月将费用多退少补。 除了膳食服务，直接护理者还需满足老人对其他服务的需求。这些服务包括洗衣，洗浴辅助，保健讲座，阅读小组，针织小组，舞蹈团，并且在服务中心要有分包服务的空间，如扦脚和理发。有限的人力是提供服务的另一个挑战。通常，每个服务中心只有两到三名正式照护者。例如，赵女士说：“当我们两人在服务中心工作时，我的同事和我都可以完成工作。但是，如果她不在，我几乎不能完成日常工作。” 由于这些正式照护者的教育程度较低，他们不得不花费额外的时间学习计算机技能，以应对办公室工作的技术需求。这些技能包括每周安排活动，每月提出膳食计划，偶尔为客人预订一日游。正如李女士所说，“我们必须拥有像年轻运动员一样的身体素质以及像大学生一样的计算机技能。”因此，工作量对正式照护者造成了身体和智力上的挑战。 处于工资低，工作量大的状态。虽然直接照护者努力提供项目所需的所有服务，但他们反应薪金水平不令人满意。所有直接照护者都认为他们的收入无法与工作量相配。直接照护者的收入自该项目开始以来一直处于该城市的最低工资水平 (2014年是1280元)，且只获得基本健康保险和最低的社会保障。通常，正式照护者还在没有加班费的情况下自愿加班。因此，低薪高量的工作性质使得正式照护人员感到自身价值被低估，他们的工作在社会或经济层面无法得到认可。 与老人的情感联系 正式照护者尽管身体，精神和经济等方面受到挑战，但他们强调自身与老人们的特殊的纽带。所有的正式照护者都认为，参加他们项目的老人们就像家人一样。虽然他们抱怨工资低、工作量大，但他们都重视与老人的关系。 这种关系有利于正式照护者了解老人们的特殊需求，并提供相应及时的支持。石女士说她的工作方针就是：“很好地了解他们每一个人的需求是十分重要的。”对于低收入的老人们，正式照护者也会为他们寻求额外的资金支持。对于残疾人或身体机能较低的老人们，正式照护人员对其进行保护并引入适当的人员进行家庭护理。对于独居的老人们，正式照护者鼓励他们在服务中心参与更多的活动。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正式照护者和老人们之间的关系都是积极的。一些老人开始大量依赖直接照护者，而不是他们的成年子女。正式照护者对这种情况感到不满，认为这是不公平的，因为社区养老应该是对家庭照顾的一种补充，而不应取代它。董女士举了个例子： 一个老太太曾经说过，“我的儿子太忙，不能带我去看医生。而你应该带我去看医生。”老人们不应该一切都依靠我们。如果涉及医疗问题，我们的责任就太大了。毕竟，我们不是他们的家人。 这样的情况使社区养老服务的正式照护者感到沮丧。照护者表示，成年子女应遵守中国的赡养传统，并承担起照顾其年长父母的主要责任。正式照顾者还反映一些老人们很难相处。例如，林女士说，“老人们很容易糊涂，而且十分固执。有时还有一些争吵。”正式者认为，与无理的老人们合作是有挑战性的。这些无理的老人们使直接照护者的工作更加困难，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与他们进行协商，而无法为其他老人提供服务。 讨论 本研究探讨了上海一个社区养老项目中37名正式照护者的工作体验。他们面临工作负荷强，工资低等工作困境，但仍然能与大多数老人建立亲密的照护关系，勤勉的关注老人的需求。正式照护者与老人的频繁交往使他们能更了解老人的需求，提供更好的服务，从而形成积极的反馈。他们将老年人的信任作为奖励，能更加坚守自己的工作承诺。 此外，在照护过程中也存在文化特征。直接护理人员遵守中国尊重老年人的传统，尊重他们的资历。频繁和亲密的互动使直接护理者和老年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稳定而互利，这使得老年人获得的心理支持远远大于他们所获得的工具性支持。保持牢固的照护关系是改善社区养老体验的创新之一。 (责任编辑：晓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