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人的故事《刻骨铭心的三年农场生活》(上)

来源:农场人 夕阳之家 作者:冯济民 时间:2025-03-24 点击:

      我1948年出生,今年已77周岁了,人生已到了暮年。回顾人生,经历了很多,吃过不少苦。其中,三年农场生活时间虽不长,却刻骨铭心,记忆犹新,难以忘怀。至今,我仍保存着那张因反复购物而贴着"补丁"的粉红色长征农场录取通知书和从农场调回上海时乘坐的"前哨1号"轮船票。它们是我三年农场生活的见证。回忆当年,不禁思绪万千。历历往事,如电影镜头一一浮现在眼前。虽已57年过去了,却仍是那么清晰。
 

      一、被分配去农场
 
      我是向明中学67届高中生。1968年我们的分配由学校毕工组负责。当时有三个去向,一是上海工矿,二是市郊农场,三是外地农村。另外还有极少数参军。我家兄弟两人,我是老大,按当时政策,我可分在上海工矿。但不知什么原因却被分配去了外地农村(为此,当时的班主任后来一直觉得有愧于我)。父亲是留美归国高级知识分子(虽无任何问题,但当时属所谓"高级职员",不是"红五类"),对此没一点不满,更不敢去学校交涉。后来,一个机会我被调剂分配去了崇明长征农场十七连队。不久,我收到了1张粉红色的上海市长征农场革命委员会发的录取通知书。
 
      通知书首行,照例是当时最流行的“最高指示”:“一切可以到农村中去工作的这样的知识分子,应当高兴地到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通知书通知我:你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伟大号召,面向农村、面向边疆、面向工矿、面向基层,按照毛主席指引的方向,坚持走上山下乡与工农兵相结合的革命化道路,光荣地被批准去上海市长征农场,参加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我们热情地欢迎你,并希望你到场后,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永远突出无产阶级政治,积极投入到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验中去,在革命的大风大浪中锻炼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为把国营农场建设成为红彤彤的毛泽东思想大学校而努力奋斗。通知书下面所具日期为1968年11月16日。
 
      通知书还告知三项注意事项:1、请凭此通知于11月24日上午八点钟办理报到手续。2、报到地点:本校(向明中学)毕工组。3、携带蚊帐行李等物品,油粮户口转到长征农场。
 
      在当时物资极端匮乏的年代,这张通知书又成了变相的购物凭证。在我的通知书背面,还盖有各种购物的图章并写有说明:1、11月28日,棉毯已购。2、12月22日,被面一条。3、12月31日,语录袋壹只(工农兵请宝处)。4、帆布袋已购,东海皮件商店。5、牙膏购买(中百一店)。6、2月8日,同意供应旧长统套鞋壹双(记得这是当时妈妈为了我在农场雨天没长统套鞋而四处奔走,终于在一家工厂为我觅到的。想到这事,我禁不住想起已经去世的妈妈,眼眶湿润了)。因为购物所需多次反复使用,通知书已经快要折断了,我便用粘纸把折缝处粘好。记得当时妈妈到妇女用品商店为我买了条蓝色的棉毯(与众不同,当时都是灰色的),一直使用至今。凭着这份通知书,我到淮海中路派出所把户口转到了长征农场,油粮关系也随之转去了。至此,我彻底离开了上海市区,成为了一名知青。1968年12月1日清晨,我在十六铺大达码头坐上了"前哨1号"轮去崇明。那年我20岁。
 
      二、初到农场
 
      我在上海,家住中心市区南昌路,在市重点小学卢湾区第二中心小学、市重点中学向明中学生活、学习了二十年,环境优越,衣食无忧。一下子到了崇明农场,一切都感到新鲜,也对艰苦的生活环境和繁重的体力劳动很不适应。
 
      在农场住的是泥地草顶砖房,9人住一间,5只上下铺床,集体生活,无任何个人隐私可言。吃的是食堂大锅饭,菜是蔬菜班自己种的,品种单调。每顿有红烧肉(大家叫"小肉",1角3分1两),豆制品极少,鱼更少。开水每人每天老虎灶只供应1瓶,吃和洗全靠它。每天泡开水从宿舍到老虎灶有一段路,手里拿着几只热水瓶(同宿舍人轮流泡)。雨天路滑,如稍不小心跌倒,泡满水的热水瓶就爆了。回到宿舍,因是泥地不平,热水瓶常因放不稳而倒下爆掉。最不习惯的是上厕所。全大队三百来人只有一个公厕,是蹲坑,又脏又臭,夏天蚊子叮,冬天冷风吹,和家里雪白的抽水马桶根本没法比。夜里特别是雨天不愿走好多路上公厕,男生就在墙边小便,天一放晴,臭气熏天。几乎没有业余文化生活,全大队只有一只"雪花飘飘"的电视机。虽然图像一直看不清,但到晚上大家仍挤在食堂里看。队里没有浴室(后来造了),冬天一身臭汗只能捂干,连热水揩身也没条件。夏天虽可到河边洗澡,但会遭成群蚊子的围攻。住的房子四处漏风,冬天的岛上寒风凛洌,9个人住的房间居然窗上连气水也没有。妈妈怕我冷,给我带了2条垫被,2条盖被再加1条棉毯。
 
      生活是如此艰苦,劳动也十分繁重。记得第一次劳动是到河边运芦苇杆(给后到的知青盖房用)。一大捆一大捆的芦苇杆好重,全靠人力搬。到棉田摘棉花看似轻松,但弯一天的腰也夠人受的。夏天拔秧插秧,水田里水被太阳晒得发烫,赤脚下去烫脚。弯腰90度更累得夠呛。割稻、割麦弯腰加用力,手被磨破、割破不稀奇。冬天挖河是大家公认的最苦最累活。一块河泥几十斤重,从早到晚要挖,要挑。中午饭也在工地吃。热饭热菜还没吃完一会儿就冷了。繁重的体力劳动日复一日地干,这对我们这群以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学生来说,实在是吃不消,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只得咬咬牙坚持下去。
 
      后续…

      作者:原上海长征农场十七连队 冯济民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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