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区知青的真实生活
来源:大野无疆 作者:作者/李琦 时间:2024-08-16 点击:
呼伦贝尔草原今天已经是扬名四海令人向往的地方。喧闹的城市让人疲惫不堪，浮躁带给人的戾气越发严重。特别是三年Feng 城造成的心理暗影挥之不去。人们渴望找一处天蓝蓝的辽阔草原，放飞自我深度呼吸。呼伦贝尔就成了首选。而新巴尔虎右旗的呼伦湖（达赉湖），克鲁伦河畔，宝格徳圣山在她们心里就是天堂草原。我的思想还停留在我放牧时那份纯净。最近几年，我几次不远万里回到这片草原。最后一次是带着我五岁的小外孙从新加坡来到他外公放羊的地方。五岁的他到了牧场，一下车，就像小马驹飞快地跑向羊群。我的蒙族兄弟那斯图打电话给雇来的羊倌让他把羊群赶回羊圈，为的是抓住一只刚出生的小羊羔，让我的小外孙拍照。那一刻，我想到半个世纪前，我把几只出生不久的小羊羔抱在怀里翻身上马的情景。
每年的四月中旬牧区草原开始繁重的接羔季节。我放牧的羊群，每天都有十几只小羊羔出生。小羊羔出生后，羊妈妈就会停下来，用嘴一点点舔干小羊羔身上的羊水。于是，小羊羔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醉汉一样晃晃悠悠。母羊耐心地等待，最终母子俩跟上了羊群。我的羊群不断扩大，每一只小羊羔出生都给巴尔虎草原带来希望。那天下午，太阳已经偏西，几只母羊先后侧卧在草地，张开两只后腿痛苦快乐的“咩咩咩”叫着。同时用力生产。大群的羊这个时候不用驱赶，知道家在哪里，羊群后面是满天星般稀稀拉拉的羊粪。不断有小羊羔来到草原上。
黄昏的晚霞把克鲁伦河照亮，一条彩带飘飘。母羊们各自守护自己的孩子不离不弃，对狼的恐惧已经被母爱淹没，全然不理会黑夜即将来到。我心急如焚，这片草原野狼出没，每年都有狼袭击羊群的事情。我打马奔向一对羊母子，在马背上弯腰俯下身抓起小羊羔放在怀里。又奔向下一对母子，重复着一样的行为。我把蒙古袍前襟兜起，形成一个温暖的窝，七八只小羊羔你拥我挤在里面。我手上满是液体，一只手抓住马嚼子和马笼头，一只手提起蒙古袍的下摆。蒙古袍被黏糊糊脓血烀满。母羊们慌了，没头没脑地转圈寻找。当感觉无望时，就停止了寻找。我不敢跑快，把每一只羊羔都掐一下。小羊羔发出稚嫩的声音，勾着母羊们的命。母羊们定了定神，听出是自己的孩子，寻着声音追上来。真是神奇得很。几只母羊跟在马屁股后面，在牠们犹豫时，我再次把小羊羔掐疼，就这样母羊被我吸引到家。我把小羊羔一只一只抓起，俯下身轻轻放到草地上。做完这一切，我找了一块破毛毡擦去手上液体，星空下场面极美温馨。蒙古袍上黏糊糊的液体转天干了，像坚硬的盔甲保护着我的心脏。
茫茫草原是没有厕所的。起初，放羊时，身边还有几页破纸用来大便后擦屁股。后来用完了，就把袖珍厚厚的yvlu撕几张带上。真是造孽啊！这时我就在心里默默请罪。yvlu纸很薄，用着很舒服，不比现在的卫生卷纸差。牧民们不知道我撕纸的目的，也不问。很快，一本就用完了。因为除了擦屁股，这纸张的大小和柔软度很适合卷旱烟。我有很强的保护草原环境的意识。每次用过的擦屁股纸，都用手在松软的地方深挖一个坑，把纸塞到洞里，填上土踩实。一点痕迹不留。我对今天那些游客肆意破坏草原环境的行为深恶痛绝。骂他们不要脸没素质。接下来的事情难以启齿。屎要拉屁股也要擦。完事后，身边有什么是什么。石头，青草，牛粪都可以擦，象征性的仪式感。甚至还撅起屁股在树上蹭几下。羊毛虽然柔软但太滑溜，擦完后像婴儿打“粑粑腻”，就不再用羊毛了。我就想，那些女知青怎么办？也是这样吗？大姨妈来了怎么办？我在草原几年真的没有看到一块带血的纸。我的太太也是草原知青，我还没有问过她。不想让她认为我很不正经。
牧区草原有很多土偏方。剪羊毛时如果不小心把羊皮剪破，就在羊的伤口上撒上一把土，吐上一口唾沫。管用不管用不知道。我也照着去做。只是比其他人抓得土多，吐的唾沫多。对于不同的伤口有不同的偏方。一天清晨，我看到道尔吉从羊圈里抓出一只羊，他漂亮的妹妹桑德格也过来帮他把羊按住。两个人在羊背拨开羊毛找什么。一会就听见桑德格大声叫我“阿哈阿哈 你过来”。我钻出蒙古包正要去撒尿，听见后就走了过去。道尔吉让我看，我看见羊背上有一块破裂的伤疤，羊皮已破，伤疤露出红色的肉。道尔吉让我在羊的伤口处撒泡尿。如果不是桑德格在旁边，我会掏出家伙尿的。尿哪不是尿，何况是给羊治病。我犯了难，膀胱胀鼓鼓。道尔吉说完就等我解裤子。桑德格笑眯眯的把着羊屁股。我说没有尿。道尔吉说没有看见你去撒尿啊？桑德格马上说我也没有看见。我说现在尿回去了。两个人很认真地等着我，有点扫兴。我的尿确实让这兄妹两个吓回去了。后来我分析，为什么要用尿呢？是不是尿含有碱性，可以消毒。牧民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去年回草原，芒来嘎查健在的牧民请我吃饭。道尔吉的老婆乌云也来了。告诉我道尔吉和桑德格都没了。还拿出道尔吉年轻时的照片给我看。穿着蒙古袍很英俊。我问有没有桑德格的照片。乌云很遗憾地摇了摇头。现在的西旗，公社和我当年的芒来嘎查都有兽医。但牧民们有时还沿用古老的手段给牲畜们看病。在牧民眼里，牛马羊是他们的全部。我很后悔那年没有给羊身上撒尿。道尔吉兄妹没有一点邪念，倒是我猥琐了。
图片
昨天，牧民其木德在群里语音留言，问我今年还回草原吗？我在她家放羊时她已是母亲，跟我同岁。在牧民中她属于寿命长的。我告诉她尽量争取吧。再回西旗要去外蒙古的乌兰巴托看看。这是我一直的愿望。
2024年8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