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空 位》
来源:鲤鱼洲情怀 作者:谢根华 时间:2024-02-25 点击:
车到一号路，上来几位乘客，其中有个妇女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还有两位别着校徽的大学生。小孩一看有空位，拉着母亲的手想去坐。母亲一看周围几个乘客都没有动，特别是原先的那位乘客，眼睛里浮现出空中掉馅饼的警惕，紧紧拉住小孩的手，阻止他的行动。接着，她和两位大学生不约而同地、每张脸上都射出两道审视的目光，先从空位移到“医生”的脸上，然后又转到我的身上。我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笨拙地挨个摸了下衣扣，不见错位，然后扫视了一下衣服的前胸、袖口，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我又挺起了胸。
但和眼前的“医生”相比，我这段插曲真是令人可笑。他镇静、坦然，无视外界的目光，具有大丈夫的气度。我自愧不如。
突然，前面横路口绿灯转黄灯，一辆小哥的电动车奔驰而过，驾驶员紧急刹车，车子猛地一停，几位乘客“呼啦”一下顺着惯性向前倒去。
在一片地震般的惊叫声中，“医生”因为抓住扶手没有倒下。他镇定后，立即伸出援手扶起倒在前面的妇女和小孩，关心地指着我边上的空位说:“快去坐吧，坐稳了安全。”
“你先上来，你怎么不坐呢？”妇女站稳后，边哄着大声哭叫的孩子，反而不领情地反问道。
“我……”“医生”无奈地笑着搖搖头，竟无言对答。
“这位子是干净的，真的。”说实话，我倒不是为“医生”开脱，而是同情还在哭啼的可怜的孩子。
“谢谢你们的好心。”那妇女终于吐出了心里话。那神情，好象识破了我们连档起来给她挖的坑。两位大学生也仿佛认同似的抿嘴一笑。
这世界怎么啦？
车上的广播，此刻正真诚地播送着:请给需要乘客让个座……
一站又一站，上上下下，人们一切照旧，坐着的坐着，站着的攀着拉手，随着车子向前行驶。我身边的座位依然空着。
终点站到了。不期而遇的乘客无声地先后下了车，各走各的方向。
我走近“医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坐位子呢？”
他看着那个领着小孩的妇女和两个大学生走远了，才低声对我说:“我患痔疮，坐不得。”
我站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去。这时，我的耳边响起了曾经读过、但从未经历过的话: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有障眼法，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真的，你又未必能看到。
作者简历：
谢根华，笔名吉章，祖籍浙江上虞。1953年8月31日生于上海
1970年4月19日，“上山下乡”到江西生产建设兵团九团五营21连务农。1973年读于赣州师范学校。1980年开始发表小说，同年加入赣州地区文学工作者协会（赣州市作家协会）。1985年7月，人才交流到上海奉贤广播电台任记者、编辑；1987年任县委宣传部专职宣传员；1992年调任上海《东方城乡报》总编办主任。先后在赣南文艺、赣南日报、江西日报、解放日报、文汇报、新民晚报、文学报、萌芽、小说界、上海电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学之窗》、中国法制报等全国40多家传媒发表作品100多万字，获奖20多次。1994年，《谢根华散文选》入选《绿野同行》合集（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9年，《谢根华小小说专辑》入选南上海文艺系列丛书（1），2004年，出版《谢根华作品选》（中国三峡出版社）。2000年起，先后担任上海市老新闻工作者协会会员，奉贤区作家协会理事，奉贤区旅游协会秘书长。
童世平上将等10位老将军为作品集题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