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马来的中国女知青
马来西亚共产党,是一个有着传奇色彩、然而也是有着悲惨结局的政党。1930年4月,马共成立,建立了人民抗日军进行的抗日游击战,战功赫赫。日本投降以后,他们又成立了马来亚民族解放军,成为了抗英的主力。
1960年,在马政府的逼迫下,马共的主力部队大约3000人撤到马泰边境的泰方一侧。有赖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支持,坚持了整整20多年。直到1982年被泰国军队围剿。此时,马共第一代领导人投降政府军,第二和第三代领导人又闹矛盾,最后导致了马共彻底消亡。
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国开始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那个时期,是马来共产党游击队与马、泰政府军交战最激烈的时期。
正是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在云南边境农村或农场插队的一大批知识青年,胸怀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作出伟大贡献的壮志,毅然来到了马共解放军部队和或泰共游击队从军,开始了他们充满传奇的人生经历。
在马共游击队的中国知青里,有男知青,也有女知青。男知青很多到了战斗的第一线,在炮火中接受浴血的考验。不少女知青留在了医疗卫生部门,或是宣传战线。华人作家陈河曾写了篇描述中国知青在马共游击队经历的故事《宁死不当俘虏的马来亚共产党电台女主播》。
马共电台叫“马来亚民族解放联盟广播电台”,台里担任主播音员的中国女知青姓焦,是山东济南老三届红卫兵,原在云南金三角一带插队,后来到泰国参加了马共游击队,被征集到“马解盟”电台当播音员。
小焦和她的同事们经常在敌人的炮火中坚持正常播音,可以说是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手榴弹。一边坚持播音,一边参加战斗。在一次播音中,政府军的子弹就在窗前飞过,炮弹就在窗外爆炸,最后当政府军即将冲到广播室的时候,小焦拉响了手中的手榴弹,与她心爱的播音设备同归于尽。
陈河有一位朋友曾在解放军总参情报局担任外台守听工作,专职守听“马解盟”广播电台的中文广播。1968年,正是大量中国知青奔赴农村、农场插队的时候,这位朋友却在监听中收听到了中国女知青小焦牺牲的全过程!
陈河写道:
这个台(注:马来亚民族解放联盟广播电台)发射功率虽然小,但信号比较清晰稳定。1968年7月的一个中午,他正在岗位上守听,这天马解盟电台还是那个他熟悉了声音的女播音员在播音。
这天开始的时候她的声音很平常,也很平静,但是突然间播音的背景里隐约有枪声,紧接着枪声越来越激烈。随着枪声的增大,女播音员的语速也不断加快,后来又慢下来了。她镇静自如地说敌人包围了马解盟的广播电台营地,正在发动猛烈进攻,她的战友们正在抵抗敌人,她现在也要暂时停止广播拿起冲锋枪去战斗。
那个女播音员播放了一张《国际歌》唱片,自己跑去战斗了。
在《国际歌》的旋律后面枪声越来越密集,听得见机枪的扫射,还听到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突然,那个女播音员的声音又响起了,她的声音十分急促,上气不接下气,说敌人已经攻上了山头,正朝播音室靠近。
这时广播背景里响起了喊话声,不是英语,也不是中文,可能是马来语或泰语,听不出这是敌人喊她投降还是战友催促她撤退。播音突然停了,可是电台还在发射信号,几秒钟后传来一声爆炸,收信机调谐表的指针甩到零,耳机里只剩下轻微的哗哗静噪音背景,发射停了。
陈河的这位朋友说:
“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知道她一定是牺牲了。我感觉上好像和她离得很近,突然间她就没了,而且是在枪声爆炸声中没了,没的时候她好像就在我的身边,我伸手拉一把就能让她脱离危险,实际上却根本办不到,我们隔着千山万水……
从声音判断,她肯定不是马来亚当地华人。她用非常熟练的普通话播音,稍微有些口音,很明显是外地人说普通话。我觉得她的口音可能是中原一带的。
事隔二十多年之后,终于查到了那个女播音员的资料。她姓焦,是山东济南老三届红卫兵,原在云南金三角一带插队,后来跑到对面去闹国际革命,被征集到马解盟电台当播音员。当马解盟电台受到政府军袭击的时候她坚持播音,即将被俘时她拉响了身边的集束手榴弹。那捆手榴弹是早就预备在那里的,目的是避免敌人缴获电台并且俘虏播音员。”
看完这个故事,我心里沉重万分!
我想,我与那位山东济南女知青小焦虽是同龄人,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激情使她到了境外,投身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参加了异国共产党游击队!?
也许,她和她的同学们是真正的、可敬的国际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或许,她只是一个盲目的、可悲的牺牲品?
她牺牲十来年后,马共也走到了它历史的尽头。小焦和她的知青朋友为其作出的以生命为代价的奉献,应该怎么衡量价值呢?
这样的故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以后,我们还会经历这样的人和事吗?
如果这样的历史重演,你会复踏小焦同学走过的那条不归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