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年前的这一刻!天津人不曾忘记!
来源:天津广播 作者:天津档案馆 时间:2019-07-30 点击:
1976年,7月28日
凌晨3时42分
43年前的那个“黑色凌晨”
在今天看来,多少天津人依然历历在目
是时,
人正酣睡,万籁俱寂。
突然,
地光闪射,地声轰鸣,
房倒屋塌,地裂山崩。
数秒之内,百年城市建设夷为墟土。
24万城乡居民殁于瓦砾,
16万多人顿成伤残,
7千多家庭断门绝烟
……
矗立在河北省唐山市中心的抗震纪念碑,
碑文这样记述着那场7.8级大地震
在距唐山约130公里的天津
也矗立着一座抗震纪念碑
▲198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十周年纪念日这天,南京路、成都道与河北路交汇的三角地带立起一座纪念碑——天津市抗震纪念碑。纪念碑高19.76米,寓意大地震发生在1976年。纪念碑像是个金字塔,三角形的“人”字形。
在这场大地震中
天津是仅次于唐山的重灾大城市
受灾严重的天津城
唐山地震波及天津,给天津带来巨大的人员伤亡和经济财产损失。据《天津通志·大事记》和《天津通志·地震志》记载:全市死亡24345人,重伤21497人,有67%的房屋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市区68%,郊区、县65.2%)。
震后景象
汉沽一深约1.5米水塘震后塘中喷砂积成一个小岛
汉沽大田公社大王大队,震后喷砂冒水大片农田毁坏
毗邻唐山的宁河、汉沽、宝坻和蓟县受灾最严重。汉沽震损倒塌住宅59万平方米,占该区住宅总面积的82%;宁河芦台镇几乎找不到一座完整建筑。天津市区房屋破坏以倒塌为主,主要分布在和平区、河西区,红桥区、南开区仅有零星分布。其中,甘肃路、西藏路、贵州路房屋倒塌较多,人民公园东北的海河两岸、南京路东南、丁字沽和体育馆北也有倒塌现象。
行走在震后的街道上,从徐州道至琼州道,从多伦道到大胡同,从和平路到东马路,整条街都遭到了破坏。南营门街是市区当时地震的重灾区,一平方公里的地方倒塌房屋10283间,多数楼房毁于一旦,287人死于非命。
当天上午,位于南京路上的公安医院,遇难者的尸体从医院的走廊、大院和过道里,一直排放到院外的人行道;街头尽是衣衫不整、头裹绷带或是臂挂吊带的伤员。
强烈地震使天津市工业生产能力遭到比较严重的破坏。据统计,破坏严重的企业有289个,占企业总数的33%,北大港水库和于桥水库均受到严重破坏,直接经济损失39.2亿元。
大地的扭曲,使桥梁、道路、地下管道移位、断裂了。全市电话枢纽多数受到破坏,市内两个电话分局机房倒塌,邮电局、所多处受到破坏。铁路路基下沉,线路弯曲变形,铁轨扭曲,铁路桥涵、桥面移位,桥墩台断裂等。地光的辐射,使郊县的部分庄稼、树木枯萎。
天津碱厂的碱渣堆滑坡,滑移250米。毛条厂的厂区地面有1000多处喷水冒砂,全厂像一口滚开的大锅。
城市的肌体千疮百孔,城市的功能部分丧失,城市的面貌令人心痛。对于大地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受,每个人都可以给后人讲几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压不垮的天津人
但是,灾难没有压倒天津人民。震后,人们从惊慌中镇定下来,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面对失去住所和种种的生活困难,面对余震的威胁,活下来的人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们从灾难中振作起来,奔向倒塌的房屋,奔向自己的岗位······在患难之际,给这座城市留下了珍贵记忆。从地震惨痛中恢复过来的天津人民,开始了漫长的灾后重建。
大王庄抗震救灾指挥部
天津市及时组织救灾。广大医务工作者以最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主动赶赴各自的工作岗位,立即投入抢救伤病员的工作。
外省市救援队紧急救护伤员
天津人民在兄弟省市的支援下,重建家园
舍小家顾大家
宁河、汉沽由于靠近震中,属于九至十度区,受害最严重。宁河的芦台镇几乎找不到一座完整建筑,震后,芦台大桥拦腰折断栽在河里,津榆公路陷于瘫痪,蓟运河堤下沉近1米,河水猛涨,1000万斤国储粮埋在废墟里……
当时的宁河县委书记邢国俊回忆,27号深夜,他听到房子“咔咔”直响,房顶“哗哗”地掉土,身下的炕像筛糠似的上下左右抖动,他大喊“地震了!”翻身下炕,拉着被吓愣的老伴钻进炕边的大躺柜,接着就听见房檩砸到躺柜上。从躺柜里爬出来,房子都露了天。邢国俊光着脚踩着瓦砾,朝县委跑去,当时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组织尚存的人救灾!
“我觉得我们广大党员干部和人民群众太可爱了。”邢国俊感叹,他们在遭受了家毁人亡的重大打击后,舍小家顾大家,不讲条件,没有要求,齐心协力抗震救灾。许多人在余震中冒着生命危险抢救埋在废墟里的左邻右舍;许多人自发跑到单位抢救国家财产,不但减少了国家经济损失,还解决了震后初期人民生活奇缺的物资。县粮食系统职工在职工及家属震亡、伤残上百人的情况下,在地震当天就主动返回单位,用铁锨和双手在废墟中挖粮食。从7月28日到8月3日,供应灾民近19万斤粮食;饮食公司在几天内烙大饼1000多斤,供应解放军和群众;大北供销社职工从刚刚扑灭大火的仓库里扒出饼干、奶粉、白糖等送给有需要的群众。
郊区县组织群众全力自救
时任市委政法处的副处长郭凤歧在28日凌晨3点半左右,刚刚加完班,人困马乏之时,大地突然跳动起来,他拉上一起加班的同事,跌跌撞撞摸黑从二楼下到一楼,又在一楼把值班室的贾大爷赶紧搀到大门口,一起跑到了院里。
黑暗凌晨,淅沥急雨,大家惊魂未定,楼上便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政法工作有规矩,必须24小时值班,不能离岗。虽然余震未断,郭凤歧还是跑到楼上去接电话。当时,郭凤歧家住尖山红星里,他打电话向派出所的同志了解到,家里的房子只是裂了缝。
接着,便投入紧张的抗震救灾,直到20天以后才抽身回家。回到家时,家里两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妻子和两个幼女,不知道去了。听邻居说,地震后,老少三代站在一楼门洞里,无处可去,被旁边楼的老张带到自己搭的帆布棚子了。当时,郭凤歧百感交集,禁不住流下眼泪,在危难时日,感激邻居伸出援助之手;在危急关头,愧对亲人自己没有尽力……
震后天津电台的第一次直播
播音员路芳1974年进入天津人民广播电台从事播音工作。唐山地震发生时,她还只是一个21岁的年轻姑娘。1976年7月27日晚上,天气格外闷热,路芳特意在宿舍床前放了一个盛满水的脸盆,以便随时用清水擦脸。到了凌晨时分,她和其他四个同事忽然感觉到了地面异常的晃动。
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破坏了房屋,同样砸坏了天津电台每天运转的播出设备。但是,节目不能空播。电台领导紧急商议决定,马上启动当时存放在佟楼的备用设备,准备直播。而在40多年前,天津广播还没有直播的先例。
路芳回忆:“当时是一辆吉普车,节目组的老师傅拉着我,我们就上了车,一路颠簸前行,很快就开到佟楼那个地方。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大家嘱咐我:你得张得开嘴,你得说得出话,你不能紧张。因为大家都紧张,毕竟这么多年没有直播过。”
随着东方红的开始曲准时响起,路芳开始了铿锵有力的呼号:“天津人民广播电台,天津人民广播电台,本台第一套节目,现在开始播音。下面,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节目。”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是天津电台在震后传出的声音,对于很多处在惊恐中的市民来说,却是莫大的安抚。多年之后,一位当时正在秦皇岛出差的天津听众回忆说:“地震之后大家都急切地想知道天津的情况,在那个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的年代,当我听到收音机里传来天津电台的呼号。我就知道:天津广播还在,天津还在!”
震后清晨,公交准时发出
1976年,正在天津公交当学工的岳国权回忆说,7月28日凌晨3点半一过,他就起床准备去上班了,以保证早5:00公交正式投入每天的运营。在院子里洗漱后,他刚踏进房门,就感到了地震。
地震刚过,岳国权依然穿好衣服出门上班,进到厂里,大约有一半以上工人按时到岗。7月28日清晨5点,公交25路从密云路站准时发出,头两班车坐了不少人,有的是去上班的,有的是去探问亲友的,有的是送轻伤员到医院的。但由于路况越来越复杂,各种小抗震棚挤满马路,只好缩线运营。
广大公交职工经过昼夜奋战,地震发生仅4天后,市内主要交通干线南马路、南门外大街、吴家窑大街、大沽南路、胜利路、解放南路、和平路、中山路实现通车,市内公共汽车在震后23天全部恢复通车。
在地震中遭到重创的天津碱厂,几乎成为了一片废墟。曾经巍然矗立、高48米的蒸吸车间厂房被拦腰折断,超10万平米的厂房被破坏,542台设备报废,近三万米管线断成了一节节。新干燥、新碳化系统全部被震坏,排水沟被淤死,供水供电全部中断。
“抗震救灾,恢复生产”。人们冒着酷热和瓢泼大雨,面对余震的威胁,奋战在就在一线。厂部机关通知,与南开大学来厂“开门办学”的师生们一道,整修埋在废墟下的运输管道。每当大雨倾盆而下,就任雨水把全身淋透。中午赶不回来,就啃上几口两馒头,喝上几口白开水……
在解放军的支援下,仅用45天,停止运转的滤碱机就又发出了“隆隆”轰鸣声;高大的烟囱又吐出了青烟;碳化厂房灯火通明,干燥锅又生产出洁白的“三角”牌纯碱……
电力职工震后及时修复了165条配电线路、24个变电站以及塘沽至新港的输电线路,全市迅速恢复供电。
本市与外地92条电讯联系中断,震后13小时开通了5条,1976年7月31日开通11条,同时市内与宁河、宝坻的电讯联系恢复,全市邮电通讯重要网络恢复通讯。
震后,全市大建临建棚。市区就搭建了抗震棚23万间,256万平方米,170多万市民有了暂时的栖息之所。操场、体育场、公园、河边、广场,甚至是宽敞一点的马路上,全都搭满了用竹杆、木棒、篱笆、苇席和黄泥或帆布搭建起来的临建棚。马路两旁也见缝插针盖满了小房子,路中间留一条窄窄的通道。棚区内缺水少电,冬季滴水成冰,夏日热似蒸笼,遇雨上漏下泡。
然而艰苦的环境,没有击垮乐观的天津人。秋去冬来,转眼已到年关。马路上鳞次栉比的临建棚里渐渐有了年味儿,炖肉熬鱼的香气飘逸出来。人们仍然上街去踅摸年货,清扫布置着临建小屋,写春联、贴吊钱,互拜新年。一户人家临建房门框上的春联写着:遇震灾亲人送暖,抖精神重建家园。横批:否极泰来。屋顶上还荡漾着吉祥的大吊钱儿,玲珑剔透地嵌着四个大字:春节快乐。
财贸系统搭建临建棚,并设立流动供货点,保障灾民生活物资供应
为消除临建棚,天津人奋斗了十年。到1980年,天津还剩临建棚5.1万间,还有10万人蜗居在这些棚子里。就在这一年,天津人打响了消除临建棚的歼灭战,而且还要捎带着消除那些“三级跳坑”房。
那年6月,天津市委市政府推出两条强劲有力的措施:一、全市竣工后(含前两年竣工)尚未分配的房屋,不管是谁的产权,一律冻结。已分配、但还没有进住的,立刻停止分配和进住。有敢私分和抢占房屋的,追究责任,严肃处理;二、市政府暂借这些新房,全部用来临时安置临建棚里的居民。一年后市政府归还所借房屋,补偿是增加所借用面积的10%。结果,当年12月中旬,消除临建棚的战役基本就已完成。
1980年大营门、三义庄一带的新楼群,当时叫“洋火盒”
随后,为兑现“借房”时许下的承诺,也为偿还以往在住宅建设上的诸多“欠账”,天津自1981年起,连续五年内每年新建300万平方米住宅。其间国家财政拨款4亿元,支援天津重建。体院北、天拖南、王顶堤、小海地、万新村等十几个大型住宅区相继动工于那一时期,一座座可抗八度地震的楼房拔地而起。
地震中的外事
1976年7月23日,来天津访问演出的菲律宾文化代表团,住在天津友谊宾馆。正巧,当时正在天津访问的澳大利亚前总理惠特拉姆还下榻于此。惠特拉姆在担任澳大利亚总理时于1972年实现中澳建交。
7月27日晚上,菲律宾艺术家们结束演出后,收拾好行李,准备第二天到其他城市访问演出。深夜,市外办的同志正研究第二天如何送行,突然间感到大楼在晃动,外面地光闪闪,楼内一片漆黑。大家一边失声喊叫“地震啦!”,一边急忙敲醒正在酣睡的翻译,由于断电,宾馆的服务员们打着手电,划着火柴,逐个房间叫醒外宾。
惠特拉姆由两名服务员从七楼护送到楼下。菲律宾演员们来不及穿衣服,有的披着毛巾被,有的围着浴巾,有的几乎是赤身裸体,在服务员引导下跑下一楼,集中在宾馆楼前的一片空地上。为了确保安全,天一亮,外宾又被转移到民园足球场休息。之后,再用大轿车把所有外宾送到了干部俱乐部。
离津时,惠特拉姆一再感谢天津的友好接待。2003年7月,他再次应邀访华时,带着孙子专程从北京来到天津,到友谊宾馆与宾馆领导和当年照顾他的服务人员见面。这位80多岁的老人,眼含热泪,滔滔不绝地讲起当年在天津的日日夜夜……之后,惠特拉姆还上七楼,走进地震时他曾住过的729房间,与当年照顾他的服务员拍下了一张合影。
“震留”改变一代人命运
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亲历者、受害者中,一些人也成了这场地震的“受益者”。震后不久,8月初,党中央、国务院领导到天津视察地震灾情,号召全市人民抗震救灾,就在需要大批建筑工人。于是,一批原本可走可留的“上山下乡”青年都被留在了城里,分配到建筑行业,这就是“震留”。
当年,从56中高中毕业的王遇桥就是一名“震留”。9月1日,在20岁生日那天,王遇桥到天津市第一房屋修建公司第四工程队报到,正式成为一名建筑工人,加入抗震救灾的主力军,马场道、南市、贵州路、小海地、程林庄都留下了他修建的房屋、盖起的大楼。
当时,王遇桥所在单位的400多工人中,300多人都是“震留”,他们当时最大的20岁,最小的只有15岁。后来,他们中有的半路调出,但大多数人把一生都献给了建筑行业。
致敬
1986年4月,时任市长李瑞环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宣布:我市抗震救灾工作圆满完成。直到这一年,天津的抗震救灾工作才终于圆满完成。
40多年过去了,这场天灾在地貌上留下的伤痕已经平复,一个崭新的城市早已在地图上取代了旧日的天津。那场地震留下的余波,依旧还在天津人心头最脆弱的一块地方,发出他人所不能察觉的微颤。但每当回忆起团结一致抗震救灾、互帮互助临建房的生活情景,又总有一股力量涌上心头。
今天,让我们再次致敬经历过那场磨难的天津人,你们积极乐观、勇敢坚毅今天仍在激励着每一位天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