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宿上海街头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l 龙刚
来源:朝花时文 作者:龙钢 时间:2018-09-06 点击:
到了晚上，人们纷纷在弄堂里或街头“抢占”风凉处，用脸盆浇上水降降地面温度后，便开始乘风凉。有一年天气实在太热，笔者睡在家里地板上，不停地扇着芭蕉扇，不一会地板上就显现出一个人影（汗水），翻来覆去，任你怎么睡都睡不着。于是，父母说要不拿两块木板和凳子，到外面树荫下去睡会吧！
这几年夏季，高温天屡屡创纪录，有些年高温天数甚至达到40余天。人们在空调房里却依然能享受着清凉，惬意地生活和工作。但在改革开放前，人们却没有这么幸运，躲避炎热的方法非常地原始：赤膊睡在地板上、用井水洗脸、三五人聚在弄堂里或街头，扇着芭蕉扇乘风凉……更有许多人为了能在炎热的晚上睡个好觉，拿几块木板和方凳一搭，就睡在马路边人行道大树下。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每年夏季，人们都能见到这幅夏季街头市井图。
2002年7月12日，老城厢的许多市民来到了上海新建成的古城公园乘凉。 楼定和摄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笔者家住在一幢三层楼的老房子里，后门有口井，前门则有块临街的空地，由于人行道上有数棵较粗大的法国梧桐树，枝繁叶茂，每年夏天，一到晚上，居民们纷纷搬来家里大小凳子拼在一起，权作“桌子”，放上几只菜，围“桌”而坐，一边乘着风凉，一边吃着晚饭，海阔天空，一洗白天炎热带给人们的“心烦意乱”。
家里的房子虽比较旧，但每户人家都是地板。到了夏天，家家户户都会用居家后门的一口井井水来拖地板。井井凉凉的，拖过的地板既干净又凉桑，人们都会赤脚走在地板上。然由于室外温度实在高，刚用井水拖过的地板，很快就干了。为此，家里上下午各拖一次地板，以缓解家里的暑气。
那些年夏令时节的饭菜也是非常地简单，人们用吃完西瓜的皮刮去外皮，然后切成一块一块用盐稍微浸一下，用毛豆与其清炒，便成了一道可口的夏令美味；由于当年不富裕，吃的品种也比较单一和粗糙。记得夏天家里会去菜场买做豆腐后剩下的豆腐渣，然后用酱油和猪油拌一下吃。当年人没什么东西吃，肚里也没油水，因此，感觉豆腐渣拌来吃还挺好吃的。如今，豆腐渣早就没人吃了。
记得那些年的夏天，天气预报的最高温度从没超过36摄氏度，但总感觉天气非常地炎热。由于没有空调，当时哪家家里有台电扇，那是很了不起的事。即便有的人家里有电扇，人们为了节电，也很少会在打开电扇。一般人家里，人们避暑的办法，就是手拿一把芭蕉扇，在通风的地方不停地扇，但脸上的汗依然不停地往下流。
到了晚上，人们纷纷在弄堂里或街头“抢占”风凉处，用脸盆浇上水降降地面温度后，便开始乘风凉。有一年天气实在太热，笔者睡在家里地板上，不停地扇着芭蕉扇，不一会地板上就显现出一个人影（汗水），翻来覆去，任你怎么睡都睡不着。于是，父母说要不拿两块木板和凳子，到外面树荫下去睡会吧！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第一次在街头睡觉，还是感觉有点怕怕的。木板搭好后，刚睡上去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掉下来。两块木板也就半米多点宽度，一翻身就会掉下去，不像在地板上睡，随你怎么睡。因为始终提心吊胆，虽然人很因，但是怎么睡也睡不着。无奈只好起来和旁边同样睡街头的邻居聊天。聊着聊着实在太困了，加上路边马路上车辆经过时的声响和树上的知了鸣叫声发出的“交响乐”，不知不觉地就这样睡着了。
有了这第一次露宿街头的体验，这一年的夏季，笔者再也没有回屋睡过。有一天晚上，正在街头熟睡时，突然间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吓得半“死”，朦胧中立马起“床”查看，发现竟是只知了在身上爬动。要知道当年夏季树上有许多“洋辣子”，一旦“洋辣子”掉在赤裸的身上，那可不得了，它的刺会扎进人的皮肤，肉眼还很难辨认，只能用“狗皮膏药”贴在皮肤上，才能“吸”出来。因而，每年夏季露宿街头时最怕的就是“洋辣子”的骚扰。
当年夏季露宿街头，已经过去了多年。现在想来，也是人生中的一种体验。当年人们因为家里房子小，几代人睡在一间房里，许多人甚至都要睡地铺或爬阁楼睡，夏天又闷又热且没有空调设备，被迫只能露宿街头。如今，人们居住条件改善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再也不用露宿街头了。但那一幕夏季市民纳凉市井图却依然不时地在脑中闪现，特别是在每年的夏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