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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转发:“北大荒”的小故事

“北大荒”的小故事

小雨

一九六八年的八月十日,在莘庄的上海县政府大礼堂里,举行了由县革命委员会召开的欢送知识青年赴黑龙江军垦农场屯垦戍边的大会。我作为上海县去黑龙江支边青年的代表,在大会上表了决心,上海县革委会主任、武装部长韩增春为我们送行,我们一行22人(11男11女,男女比例是要求的,实去21人)开始踏上了“与天斗、与地斗”的“屯垦戍边,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的光荣而艰苦的征程。

现将在黑龙江奋斗岁月中的一些小故事,讲给大家听听。

“天寒地冻,其乐无穷”

到黑龙江去,当我作出决定报名后,告诉家人或亲友时,“东北?天寒地冻的,太冷了”。这是父母或亲友们的第一反映。

八月中旬到的“北大荒”,一个多月后,就封冻了,我们呆的地方半年是冬季,从十月初一直到第二年的三月份。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我们经历了、尝到了寒冷的滋味,也享受了冰雪、寒冷的趣味。

一、大冷天没闲的时候

有人问,“东北大冷天没什么活干,可‘猫’冬了吧?”其实,我们到了“北大荒”,再大冷的天,也照样干活,冬天的活可多了,挖排水沟、打石头(备基建料)、伐木、积肥等等,只要不是下完大雪刮“大烟暴”,是闲不下来的。

大烟暴”是东北的一种自然景象,即下完大雪,一定起风,呼啸的大风把雪花刮得满天飞舞,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根本无法在野外走动。

我们连队地处沼泽地带,为了开荒,冬天最多的活就是挖排水沟。通过排水沟,把沼泽地的水引向河道,然后开荒,我们六八年到时,连队的耕地面积九千多亩,到我七八年离开连队,耕地面积已达二万多亩了,十多年间开了一万多亩荒,排水起了很大的作用。

排水这活只能在冬天干,封冻后,水泡子也全冻上了,冻土层有近一米厚,用铁镐刨开冻土层,这可是个很累的活,铁镐打冻土时,带着棉手套的手震得虎口直麻。冻土打开后,再用窄窄的铁铲挖下面未冻的泥巴,每挖出一铲,必用一小铲子刮铲一下铁铲上冻上的剩余的泥巴,才能挖第二铲。

在野外挖沟,也不觉得冷了,棉袄也脱了,浑身冒汗,这时你的胡子上、眉毛上都结上了冰珠,头发上挂上了白霜,衣服的后背也一层白白的霜,这都是冒出的汗汽,遇到寒冷马上凝结的物理现象,女同志戴着头巾,头巾上也是白白的一层。

因工地离连队远,中午是连队安排送饭到工地的,一般是送带馅的包子,用棉被盖着送来的,在工地上也没洗手的水,用毛巾擦一下,抓着包子就啃,吃一口马上把包子往怀里揣,不然,包子就要被冻成冰疙瘩了。吃完饭也顾不得息着,马上又干了,太冷了,无法息着,早点干,早点下班。

几年的努力,排水的效应显现了,连队的耕地面积逐年扩大。

二、“厕所是要经常刨的”

没去东北之前,有人说:“在东北冬天小便时,边小便,边用根小棍敲打小便,不然小便会冻成冰柱子的。”这话有点言过其实了。但“北大荒”的厕所是要经常刨的,不然,几天以后,厕所的蹲位就不能用了,因为知青多,排泄物随时都冻上增高,象座小山,使人无法下蹲,就派人去刨厕所,一般此活是安排所谓的“牛鬼蛇神”去做,有时自己也亲自为之,那粪便的冰渣子溅到嘴唇上、脖颈里,咸咸的,冷冷的,够恶心的!

井台也得过几天刨一次。我们用水是用轱辘把水从井下摇上来的,水桶里的水溅在井口,在流淌中就冻住了,几天下来,井口就被水冻得小于桶身了,只好派人刨井台,才能继续打水。

三、冬天里的趣闻

1.冬天,一次我跟老职工上山伐木,口渴了我用斧子操起一把雪,准备用舌头去舔,一位老职工“啪”的一下,把我的斧子打落了,“你不要命啦,如果舌头碰到斧子,你的舌头要沾掉一层皮!”原来斧子在野外也得零下二、三十度,舌头沾上斧子,马上会被沾在一起,脱不下来,不小心真会把舌头给伤害了。我们在宿舍洗完衣服到外面倒水,湿的手抓在门上的铁把手上,也总有一种瞬间被冻住的感觉。倒出去的水在流动中越流越慢,渐渐就冻上了,知青宿舍的门口都是一座座参杂着煤灰的小冰山。

2.“北大荒”的冬天,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家里包了水饺,放在外面冻一会,然后用篮子去装上一篮雪,把饺子埋在里面,挂在屋檐下,随吃随拿,猪肉也是这样处理的。上山伐木临时食堂里的猪肉也是整块扔在雪堆里,需烧时去砍下一块。

3.东北的冻梨是别有风味的,买来时一个个“黑不溜秋”的,邦邦硬,就是一个冰坨子,咋吃呀?放在清水中浸着,等外面的冰坨与梨脱离了,再拿出已化冻的梨吃,那味可爽口、甜美了。这是那年代冬天里能吃到最好的水果了。

4.东北冬天的窗户一定要封得密不透风的。入冬前,我们用报纸浆糊将窗缝封起来,东北俗话说:“针大的窟窿,斗大的风”。门上还钉上棉帘子,就是为了保暖,但空气流通成问题了,我们知青宿舍里,是用火墙火炕来取暖的。冬天在外面干完活,火墙上放满了大家的鞋垫、棉手套,那股味可大了,我们知青叫它“烘山芋”,但烘出来的味与香喷喷的烘山芋有天壤之别。

还有就是冻豆腐,把连队自己做的豆腐买回来后,冻在外面,再烧菜吃,就象南方的烤麸似的,好香,又有韧劲,放些肉一起煮,更是美味佳肴了。

丰收的壮观景象

夏粮收割时,是 “北大荒”最繁忙的季节,也是最壮观的季节。麦子熟了,四、五台拖拉机拉着“康巴因”(苏联的联合收割机)在麦地里转,轮式拖拉机、马车,还有解放军支援的军用卡车,来回穿梭运粮,把收割到的麦子运到晒场。晒场上,一堆堆黄澄澄的麦子,卷扬机“突突”地向高空喷洒着麦粒,把麦壳分离出去,人声鼎沸,摊晒的,入仓的,一派繁忙景象。

天空中飞翔着撒肥的飞机,在为大豆追肥,大豆地里,几位姑娘挥舞着彩旗在为飞机打旗语,指挥飞机撒肥的方向。这一场景,以前在画报上看到过苏联的集体农庄的景色,现在自己身临其境,不胜感慨,“北大荒”已是“北大仓”了。

“疯狂的蚊子”

我们八月十一日从上海北站出发,十四日由专列直接送到我们三十三团的团部——迎春站。第二天十九连的拖拉机把我们接回了连队。

当时我校的一位老兄周星希要解手,去了连队简易的茅房方便,回来后边用手挠屁股,边大声嚷嚷:“咬死了、咬死了”。原来他在解手时被大群的蚊子袭击了。屁股的皮肤嫩,面积又大,成了蚊子的美餐,屁股上咬了一大片包。这时一位老职工对他说:你解手前,在上风头用干草点燃后,再盖上湿草,人蹲在烟雾中解手、才不会遭受蚊子的攻击。这是我们来“北大荒”第一次感受到蚊子的厉害。

我们十九连是沼泽地带,到处都是“水泡子”,夏天蚊子,小咬特多,如果你穿着白衬衫顶风走路,后背上会叮满黑乎乎的蚊子,看不出白衬衫来,东北的蚊子“大”而“笨”,用手一拍,死一大把。遇到低气压天气走路时,蚊子还会直撞你的脸,嘴里、鼻孔中不时地撞进好几个,得马上咳嗽、擤鼻涕进行驱逐。

我上了机务,跟着师傅去开荒,在草甸子里坐在大犁上,操控犁的起降和犁地的深浅,我马上成了蚊虫袭击的对象,只好把工作服脱下包在头上,露出两个眼睛,带着手套,应对蚊虫的攻击。后来我妹妹(她也去了“北大荒”,与我在一个连队)做了一顶养蜂人用的帽子,用“技防”应对。听说文革期间,有的造反派将连队干部脱剩短裤,绑在外面喂蚊子,太可怕了。据说明朝朱元璋处死他的一个大臣时,就是用的这一招,太残忍了。我看到过国外的小说,也有将囚犯送到荒岛喂蚊子的。

六十年代曾看过一部电影,叫“老兵新传”,讲的就是铁道兵朝鲜战场回来后开发“北大荒”的故事,影片中有首歌歌词是:“北大荒呀真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没有大姑娘……”当时是“棒打狍子,瓢摇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情景,现在不一样啰!“北大荒呀不荒凉,北大荒成了’北大仓’,粮食堆成山呀,田野好风光,又有小伙又有姑娘。”就是再也享受不到“棒打狍子,瓢摇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生活了。


 

 “北大荒”的小故事 - 北风 - 北风融青春,冰雪铸人生,荒原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