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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钱承飞《与车祸伤员在一起的日子》


一场车祸使我差点走进另一个世界。
它使我踏进了特殊的战场──病房。
这是一个与病魔作斗争的战场,至今也难以忘怀。
1994年2月22日,随着“轰”地一声巨响,一辆突然冲来的“桑塔那”轿车将我撞成重伤。
“我的脚没有了!”当时闪现在我脑海中。“救人要紧!”几位出租车司机和附近的消防战士闻讯赶来,赶紧打开被撞瘪的驾驶室门,拆下方向盘,扶起驾驶室座位上的我。一位司机小心地抱我上了他的出租车,直驶新华医院。他和另一位出租车司机抬着我拍片看病,一直到我受伤的双脚上好石膏,安顿完后才悄然离去。
事后我才打听到他俩是“建工”车队的卜山君和“金桥”出租车公司的黄纪宝。
与病魔抗争
翌日我被送往瑞金医院,诊断为跖跗关节骨折脱位,腓骨、膑骨等多处骨折,动手术后4根不锈钢钢针(克氏针)内固定在左足。手术较顺利,可是到了晚上我疼痛难熬,尤如烧红的铁块压在左脚上,难于入眠,只得请求医生打“杜冷丁”止痛,10分钟后,就昏睡过去了。第二天,我依然剧痛,吃止痛片和打止痛针也无济于事。我抬头望见邻床躺着一位姑娘,她左腿高位截肢,身上后背的皮移植到左腿伤口上,医生正在给她换药。天气比较寒冷,可是她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掉,嘴唇咬出了血,依然一声不吭。身旁的护士和医生无不赞叹:多么坚强的姑娘!
这位住在佳木斯的梁旭姑娘,24岁,1993年12月的一天,她高高兴兴地去服装厂上班,途中走在人行道上,被一辆突然冲过来的大卡车(据说是为避让对面驶来的摩托车)撞倒在血泊中。她父母千里迢迢送她来上海治疗。梁姑娘左腿高位截止后,右脚骨折还需要动手术。当地负责处理车祸的交通队对肇事单位领导说:“哪怕卖掉车子,也要全力抢救梁姑娘!”
我隔壁病房也有一位不幸遇车祸的少妇,她叫胡冰,眉清目秀,舞蹈演员的身材,可是如今却被一辆大客车撞成股骨、骨盆等多处骨折,用钢板内固定。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曾开过刀,如今又“吃一刀”,一年多后还要动手术把钢板取出来。“当时我想,真不如把我撞死了,痛苦也就没有了。”她痛不欲生,把护理阿姨从医生处拿来的安眠药悄悄地积攒起来,后被发现,自杀才未得逞。她疼痛难忍,但想到了10岁的女儿无人照料(丈夫在日本打工),“为了下一代我要坚强地活下去!”胡冰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真是好人多磨难,她由于输血等原因,又患上了肝炎,住进了隔离病房……前几天她打电话兴奋地告诉我:“脱离了拐杖,已经能走几步路了。”我为她的康复而感到高兴。
在瑞金医院康复中心,我遇见了正在理疗的昆山市副市长夏梁鑫。1993年10月夏副市长为支援内地建设,兼任涟水地区一个县副县长。他去“扶贫”途中,乘坐的轿车与一辆卡车相撞,轿车司机当场身亡,副市长手、肩、脚等多处骨折,至今任酸痛难忍,他只得来沪继续治疗。他很乐观,笑着对我说:“到‘马克思’那里去报到实在太早,我们都要抓紧锻炼身体,争取早日康复!”
这里也有乐趣
每逢亲戚和朋友来探望时,对于我们这些暂时还不能下床的伤病员来说,显得格外高兴,都想打听外面的世界变化有多大。亲友的关心和安慰,也是战胜疾病的强大力量;录音机也是我们减少寂寞的欢乐伴侣。听歌哼唱,自得其乐。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巴士旅游”节目主持人沈梅华前往探望我时,听了佳木斯梁姑娘的介绍,为了鼓励她继续扬起人生的风帆,特意寄来了袖珍的多频道收音机,并为她点了一首歌,衷心祝愿梁姑娘早日出院,在人生道路上继续奋斗,不畏艰难。
在医院内,我们度过了难忘的元宵节。夜晚,一场评选最佳歌手的竞赛拉开了帷幕,病员家属成了报幕人,市消防指挥学校的救火英雄小朱和未婚妻以一曲《明明白白我的心》夺得了“最佳”桂冠。值班医生和护士也为我们声情并茂的演唱报以热烈的掌声。
 
妙手回春谱新曲
上海市伤骨科研究所设在瑞金医院,涌现了杨庆铭、陆震照、龚耀成等一批伤骨科专家,冯建民、李飞跃、李勇等一批年轻有为的医师也脱颖而出,平均每个月要治疗60名车祸伤者,有不少人受伤面积大,伤势严重,由于得到及时、有效的急救,转危为安。
深圳陈老板逢人便说:“是上海瑞金医院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陈老板是深圳纺织品公司的总经理,这次他在盐城投资,办起了新纺织装饰品有限公司,用美金购买了一辆崭新的“欧保”轿车。在盐城视察途中,为避让前方行驶的两辆自行车,由于措施不当,结果撞向路旁的一棵大树,轿车“一断二”损毁,他自己身受重伤,由于当地医疗技术有限,急送上海救治。他被送到瑞金医院时已奄奄一息,生命垂危,腰、下身的中枢神经已损坏。医生们马上投入急救战斗,终于使他起死回生。他原要瘫痪的下身,医生采用中西医药结合的方法,最终使他重新站了起来。
陈老板已出院回到了深圳。几天前,他特意打来长途电话给我:“这真是医疗奇迹!上海的医疗水平实在高!我真幸运!”陈老板赞不绝口。
这三个感叹句,道出了许多车祸受伤者遇到好医生治好病的感激之情!
车祸无情人有情。
痛定思痛
本市第一批摩托车手今安在?在康复病房,我见到了这位唯一幸存的“铁骑手”。他在闸北区房地局工作,50岁左右,经历了无数次的险情,但也不可避免“失手落马”。那是在宝钢地区,黑灯瞎火的,他驾驶摩托车不慎行至一根钢管上,受伤住进了医院。如今,尽管有驾驶执照,他再也不骑摩托了。他心有余悸:“骑摩托稳定性差,道路上瞬息变化,一不小心就会失手,如果违章开车危险性更大!”
“车祸又不长眼睛,谁碰上了就会倒霉!”有人这样说。然而,许多车祸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灵丹妙药”就是要严格遵守交通法规。
据了解,1994年1至7月,仅仅是实习司机因违章引起的交通事故就造成59人死亡。我们住的两间病房中,12个伤者就有3人(包括我在内)是被实习司机违章开车撞伤的。在完稿时,解放日报一位老报人告诉我,他的一位亲戚前不久被实习司机撞成了“植物人”,真是太惨了!
痛定思痛,我们要大声疾呼,为了保障交通安全,亟须提高人们的交通法制意识!
 
(本文原载《上海交通安全》报1994年9月9日,荣获全国
第二届公安交通安全报刊好新闻通讯类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