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人牛事（连载二十四）
来源:原创 作者:林嗣丰 时间:2017-02-25 点击:
组建砖厂
1969年夏天过后，兵团从各基层连队抽调人员组建值班连队，以备日益紧张的边境战事。参加值班部队的人当然要求政治上是可靠的，成份必须纯，我等“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仅是理论上的“可以”，自然不能入选，只能看着别人高高兴兴地收拾行李，挎上武器。
我们连新建的两栋知青宿舍，有一栋就归了值班连，驻扎在这里的是机炮连，由我们连和附近的几个连队抽调的知青和个别老职工子弟组成，设有一个女排。和我一起来的大范和女知青胡嘉纺入选了，第二批上海知青中毛节宽、毛节林兄弟俩也参加了，后来我曾给他俩拍过一张早晨持枪站岗的照片。
“武装营组建起来后，接下来就对他们进行一些基本的教育训练，使他们懂得解放军的性质、宗旨、传统、任务、军人的职责，和必须遵守的纪律等等；教他们学会并掌握武器的分解结合，瞄准射击，刺杀投弹的基本技能；让他们打一次靶，投一枚手榴弹。
经过这些工作，武装连很快就形成了一定的战斗力。
12月，兵团副参谋长和师首长来46团检查武装连队工作，还有兵团一师的部分首长也来参观。我组织武装一连向首长们作了汇报表演。别看战士们穿的是便衣，持的是正规部队换装下来的旧武器，在零下40度的严寒条件下，队列严整，步伐整齐，精神抖擞。全连射击优秀，投弹及格，40火箭筒一发直接命中靶心，赢得满场彩。”（谭祖培《现役军人眼中的兵团》，下同）
值班部队还曾参与修建查哈阳水库、上山伐木、修建国防工程等艰巨任务，都圆满完成，受到了好评。谭股长说：“1970年，武装一连奉命配属军区某部执行国防施工任务。在该部某连的带动下，武装一连的作风、素质有了很大提高。9月份我到工地检查，除服装外，与现役连队几乎看不出两样。他们与现役兄弟连队一起，圆满完成了某地重要国防工程的施工任务，质量优良，凯旋而归。”
1970年初，我已经卸去了通讯员的工作，回到了农工排。那年春节的大年初一，我（时任连团支部委员）和女排长哈尔滨知青王玉芬一起组织排里的知青去拉练，专找雪深的地方走，硬是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里练出了一身的汗。
后来，全兵团还组织大范围的负重长途拉练。我们46团于自己所在的连队出发，连夜向师部集中，在师部大礼堂看了场齐齐哈尔京剧团演出的《智取威虎山》后，又连夜走回各连。我们连到师部有四十多里的路，来回近九十里。当晚大家负重行军，谁也没有落下，顺利地去胜利地回。第二天起来，大家的腿好像都不长在自己身上，不听指挥了，但谁也没有埋怨，都知道这是战备的需要。
我们也曾借来钢枪，缀上领章帽徽，穿一身军装，拍张威武的照，当不成值班战士，拍张照也满足了当军人的那份心情。
卸去通讯员的工作到了农工排，我们排的任务是建砖厂，以满足团里日益需要的营建工作所需的建筑材料。
砖厂未建前，我先去学脱坯，师傅是一个朴实的中年人。东北的农活有“三大累”之说，即和大泥、脱大坯和垒大墙。和大泥就是将泥加入水，再掺上麦秸，放在一起搅和。加入水的泥十分沉重，所以就排在了“三大累”的第一位。脱大坯是将和好的泥甩进做好的模子里，用力填满，把模子取走后就留下一块块泥坯，放在阴凉处凉干，用作垒墙用。垒大墙如果用做好的土坯还好点，如果是干打垒－－将土直接填入夹好的墙模里，再用力地夯实，一层层地往上垒－－那就是累死人的活了。学脱坯就要遇到前两个“累”，这对我们是不小的考验。我又随师傅去沤麻。深秋的季节里，喝上两口苞谷烧酒，跳到冰冷的水泡子里，把割下的麻杆浸到水泡子里沤烂，以便以后将附在杆上的那层皮剥下来，剥下来的东西就是麻了。这活动又脏又累还冻人，实在是北大荒最不受人爱待的活计。好在这些活并没有干多长时间，因为砖厂开建了。
砖厂设在连队的东边，从我们宿舍出发，穿过家属区后面的那条泥路就可到了。砖厂由土源、坯棚、厂房、砖窑等四部分组成，厂房里除了安放了制砖坯的机器外，还需有供机器运转的电力，所以还要安装简易的发电机。上级给我们派来了技术人员－－一个老工人带一个齐齐哈尔知青。我们首要的任务是把安放机器和发电设备的厂房建起来。于是大家当瓦匠的当瓦匠，做小工的做小工；各泥的各泥，甩砖的甩砖，砌墙的砌墙，上梁的一梁，用自己的双手在荒野上建起了结实的红砖房。厂房建成，在老工人的指导下发电机也运转起来，为制砖提供了保证。发电机的建成不但提供了砖厂的用电，还让整个连队扔掉的油灯。我们挖坑、埋杆、拉电线，让连队的家家户户、所有的知青宿舍全都用上了电。到了晚上，连队灯火一片，从对面山坡看过来，美丽极了。
电有了，制砖的机器也安装好了，我们就分成取土、运土的，往机器中填土的，运坯、凉坯的和烧窑的几个小组，正式开始制砖。老工人和他所带的知青专门负责管理机器，我们主要负责制砖的其他环节。制砖的工作看来很简单，但操作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不说烧窑这样的技术活儿，单是把土填入机器、把坯运到坯棚的体力活就不容易干。填土时七手八脚的，挥动的铁锨就容易误伤别人的手，我的右手大拇指上至今还有一条浅浅的疤痕，就是当年被人误伤留下的纪念。还有一次，运坯的齐齐哈尔女知青杨桂英刚把小车推出不远，小车就翻倒了，把她中指的肉都翻了起来，露出了白骨。送她到医务室处置时，我的心直跳，肉直颤，吓得我直到现在都不敢看抽血。
还有就是垒坯。从机器出来的坯是湿的，需要放在建好的坯棚里凉干。坯是不能晒太阳的，晒了就会裂，要让风慢慢的吹；坯又不能遭雨淋，雨淋了就会滩成泥，所以必须要用草帘子挡，遇到大雨时还要用苫子盖起来。这是责任心十分强的工作。我们在姜排长的带领下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制出了46团砖厂第一批砖，保障了团里基建的需求。
2008年回访黑土地时我特意去找它，结果砖厂已经没有了厂房还在，但也变卖给了职工，成了家属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