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灵璧
来源:原创 作者: 马嘉骅 时间:2025-03-02 点击:
灵璧作为县名，真有点别致？秦朝时，这块土地因为山川有灵，有石如璧，故称灵璧。这个石用手指叩之，丁丁如青铜之声，视之，色青似玉如璧，又称謦石或灵璧石。
1970年6月，年方十六的我，从上海插队落户到灵璧县。
在宿县下火车，站在卡车上到灵璧，满眼都是土褐色。
第二天早上，我们几个知青在村口的水井边刷牙，村民们疑惑，围了一圈问道，你们满嘴白沫，用细棍子捣鼓什么呢？
几个月之后，村里的年轻人也开始满嘴白沫刷牙了。
春播秋收，几番轮回。田间地头和老乡们胡调扯，说一口地道的灵璧土语。虽不见山川灵秀也不知璧在何处？但房东大娘把我当儿子来养。
严冬里，早晨起来，总有热水热汤热馍馍，晚上的被窝总是暖暖的。远离父母的我，在贫穷偏僻的乡村，依然被疼着爱着。
我插队的乡，在县城北面10公里处，名禅堂。
柳宗元的《禅堂》有诗一句“万籁俱缘生”。即佛曰：世间万象皆因缘而生。
灵璧这块土地，秦朝前，可是地丰泽厚，沃野千里，灵璧这个名可不是白给的。
秦始皇死后，灵璧附近的宿迁和沛县，出了两个人物，项羽和刘邦，他俩把秦朝毙了，在灵璧的垓下村，展开了一场决定中国命运的历史对决。
项羽勇武善战，贵族血统决定了他的骄傲性格，决定了他灭秦后不会继承秦朝天下一统而行分封。项羽本可在鸿门一剑杀了刘邦，可他不愿意，贵族血统的他是不可以下黑手的。
历史还真要感谢项羽的大丈夫气概，不杀刘邦。如果项羽小人一把，杀了刘邦。中国的历史又会如何？好在历史没有如果。
垓下一战的胜负，决定了中国的历史走向。刘邦胜了，建立了大汉皇朝，有了汉人，汉民族之称，从而开启并奠定了大一统的中华文明。从汉承秦制始，无论天下如何纷乱，大一统成为各朝各代的必然选择。
因为大一统，才能成为体量巨大的中国，才会有汉唐至明清巨龙般的中华文明，才会经历由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化时所遭受的百年屈辱后的重新崛起。
然而，灵璧及包括整个淮北平原，秦汉以后却一次次遭受战乱，一直到淮海战役结束，战争才远离这片土地。
除了战乱还有水患，黄河决堤，淮水泛滥，给这片土地带来一次次的灾难。
抗战时蒋介石命令黄河花园口炸堤，淹掉豫苏皖三省四十四个县，把这片土地害得遍体鳞伤。几万平方公里的淮北平原成为连年灾荒的黄泛区。
我下放的灵璧，村民的住房清一色土墙草顶，房子里基本没有家俱，因为怕水患再来。淹过的土地沙碱贫瘠，只能以山芋（红薯）为主食，小麦玉米辅之。
战争和水灾祸害了整个淮北平原，而这一切又是由其所处的地理位置造成的。
古代的战争主要是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淮河作为天然屏障，分割了南北。中原的军队因数量优势会布防在淮河的北面，而游牧骑兵也往往止步在淮河北面，因此一马平川的淮北平原，就会成为双方交战的主战场。又因地势平坦，夹在黄河和淮河中间、黄河一旦决堤夺淮改道、叠加淮河上游下来的洪水，只能任由河水肆虐和蹂躏。
我想这大概就是这片土地的前世因缘吧。
佛好象说过：世间万象，都有其背后的因缘，均由其所处的时间先后顺序和空间地理位置所制约或决定。
1979年5月，我结束知青生涯，返回上海。临行前，我站在村口的一块高坡上，回眸这块土地。有点儿困惑。
也许因为我在这里当过4年的生产队队长，背脊上的皮，脱过一层又一层。曾和村里的老农反复讨论，怎样才能把地种好？粮食怎么才能增产？然而9年了，一切依旧。
那时的我，难以究竟。
九十年代中期，回灵璧探望俺娘，这里变了。以后每隔几年我都要回去，春天的时候，整个大地绿色葱葱，生机勃勃，煞是好看。
贫穷的因缘在消失，富起来的因缘在生成。
今年春节，灵璧的干娘99岁了，赶去拜年。村里村外的路上，各式汽车排起了长龙。
回来时，途经滁州，想起了欧阳修，一时兴起，步韵醉翁一首，回眸灵璧。
<浪淘沙/步醉翁韵>
醉翁携春风，
步步从容
幽幽梅香舞西东。
人生当年，
寻觅处，
已是花丛。
项羽别姫匆
英气无穷。
汉承秦制山河统。
垓下大地苗青时，
不问谁红。
(晓 歌编辑)
(晓 歌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