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最后冲刺
生命的最后冲刺
在凄婉的哀乐声中看着鲜花丛中安详静卧的翁德坤老师,脑海中突闪出刑天舞干戚的高大形象,随即翁老师在生命倒计时的三个月中,和我交往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眼前。
2022年11月16日上午,感冒初愈的我急匆匆地走在浦东三林东明路上,脑子里不断切换着猜测的镜头。
“约我和老薛12日去他家(回复到16日去)说有篇文章要由人口述我和薛记录?是否已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心头一紧……。
“不会不会”,一张苍白而削瘦脸庞跳跃出来,但神态矍铄。那是7月22日他在方老师陪同下亲自主持了研讨会,讲话中气还是比较足的嘛,“应该大有好转,也许眼睛不好打不了字吧”,自我安慰道。因他在全国知青组织中是捍卫毛泽东思想和知青精神的一面旗帜,在我心目中是《黑土情》杂志社的定海神针,多么期盼他赶快恢复,重新披挂上阵。
早在2022年9月,翁老师就装了心脏起搏器,病情却也有好转,一时让我松了口气。但从2023年春节之后,一直不是家里养病、就是住院治病,短短一年就不间断地住院6次以上,但他觉得略好点,还亲自主持了杂志社4月、7月的二次重要会议。据方老师说,只要不“没收”他的手机,在家里总在与各地知青组织谈论上山下乡的话题。我心里时常发毛,怕他倒下,又时常怀揣期望“他会好的”。
到南林路他家,一敲门,方老师来开门,看到背后翁老师站着迎接,我的担忧似乎一扫而尽。
“鹤元坐”他亲切地招呼我,我就在沙发一头坐下,把椅子移过来靠着沙发,让他坐着好对我讲话,“翁老师,口述的人呢?”,“我跟你讲讲就行了”翁老师摸着桌沿边鞋底拖着地板缓缓移到椅子上坐下,一边解释道。对照我母亲去世前的状态,我知道他是用最后的力气在给我布置任务。
他叫爱人拿来了笔记本,微微颤抖的手指翻到有四行字的一页,要我写一篇纪念知青金训华烈士牺牲55周年的文章。我看着笔记本上的第一行,“要重视毛主席对金训华烈士的批示”,指着下面有三行字,“翁老师,是否按这三个小标题写?”(即文章的三大部分)“对咯”,告诉我此文是东促会约稿,今年也是“二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发表向金训华烈士学习的社论55周年,纪念他的意义等等。他斜靠在椅背上,撑起脖子,话音微弱,近乎耳语;话语断断续续,似乎要用很大的力气才吐出一个个句子。我心疼他,“翁老师你别说了,这篇文章不管谁约稿,在纪念他牺牲55周年时写的重要意义我都明白,你还有什么要求嘛?”翁老师摇了摇头,翕动着嘴唇:“心里就想着这篇文章,现在由你来写心就落下来了”我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他沙哑而低低的吐出欣慰而无力的一个字“好”、“好”。他的生命之烛火焰在病魔的肆虐下越来越黯淡。
可是,11月27、28日连着二天开庭没空动笔,进入12月老妈病又重,直到老妈去世后半个多月的1月底才动笔。
期间,看着老妈生命之烛即将燃尽,我对她心疼时会突然感到对翁老师的愧疚,他的任务我还没有完成啊!又不敢给他打电话。
12月底,我放心不下,给翁老师打了电话。刚问了他一句病情,含混不清地说出院了,就立即问:“鹤元,还有桩事体,……”?我知道他最惦记的是什么,马上告知他:一直没有空写,是否……,话还没有说完,他急了:“哎,这篇文章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声音拼了命的提高。我怕他误会,马上打断他的话,一表示一定会完成,二告知老妈病危了,再推后几天吧。他才用沙哑不清晰的喉音发出了一个字“哦”“哦”。
2月11日初二晚上,终于完成第二次修改,发到翁老师邮箱,第二天立即电告,方老师接电话。“翁老师现在住院了,他说给你拜年”。一怔,他知道是我去电,但又住院了!眉头紧锁的我马上请方老师告诉他文章已完成了。方老师说他知道了,脸色还微露笑容,看来他放心了。
之后一直都在惦记他现在倒底好点了吗?打电话怕影响他休息,不打我心忐忑,到25日晚上,我实在憋不住了,拨通了电话,嘿,翁老师接电话,心中一喜,病情一定好转了!
“鹤-元-啊”呀!声音比过去还轻,吐字勉强能听出来,心生窦疑,马上追问:你现在家还是医院里?他说在家里。在家里,按说应该比住院时状态好啊!怎么回事?翁老师断断续续说了二个含混不清的句子,大意是他没法再看这篇文章。我知道他象我妈一样,生命之烛的火焰快要熄灭,心中一阵酸楚,急忙告诉他:你别说了,我来说,你就听着。于是把文章主题、结构(按他要求的三大部分)、关键内容、主要观点一一向他报告。后面他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我实在听不清说了什么。为了节省他最后剩余一点点精力,我只说了一句:等你好点再看吧,现在好好休息。不得已挂了电话,可还期盼着哪天回天转地,好听到他对文章的修改意见,毕竟我明白这篇文章在他心头的份量啊。
最后他说了什么呢?我猜啊猜,是否怎么把文章交给东促会吧?我不得而知。也许是,那他不仅仅具有责任担当,而且还具有恪守诺言、信用为上的可贵品格。更显示出他为宣传毛泽东思想和金训华式知青精神,反击污蔑上山下乡运动的逆流,全力以赴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精神与金训华烈士的精神一样永垂不朽!
没想到这次通话竟是我和翁老师在人间最后一次交谈。29日得悉他驾鹤西去,追着遥寄挽联:长歌当哭一代宗师,短剑起舞三朝壮士。看着棺木中无声地永远“睡着”了的良师益友,默默保证,一定想法把该文转交东促会。
回忆他生命倒计时的最后冲刺,以此文祭奠我的楷模,崇敬的翁德坤老师!叩拜。
《黑土情》杂志社 余鹤元
2024年3月6日
责编: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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