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可复制，本真必须找回……
来源:凡夫夕拾 作者:费凡平 时间:2024-01-08 点击:
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我，已过古稀之年，却时常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困惑，不是多情，也非善感，理不清，扯更乱的困惑，有时像一团雾，聚聚散散，似有若无；有时又像一阵潮汐，潮涨潮落，切切真真。
有位朋友对我说，你这是在寻找……
已至人生暮年的我，夕阳西下，我又在寻找什么呢？
这位诗人朋友告诉我：寻找是永恒的，它不受时序的制约，就像生命之河的流动。
是这样吗？记得母亲说过，呱呱坠地的我，还来不及开眼望一望世界，便迫不及待地寻吮她的乳头……
后来，长大了，在遥远的黑龙江畔，我也曾苦苦寻觅过。在知青返城洪流中的一次邂逅，我慷慨解囊，帮助一位窘迫在风雪之中的女知青，踏上重返故乡的路。
在一个荒凉的边陲小镇，我体验过一次遭遇式的激情。那是一次青春的潇洒，一次对暴力的蔑视。我赤手空拳面对持刀歹徒，保护了一个陌生的弱小女孩……
一次小小的打赌，我会一口喝干八两白酒，我醉了，但醉得洒脱；一次青春的饥饿，我会带头冲进知青食堂，为挣得一只馒头，大胆“抢劫”……
青春的我，血是热的。
那是一个真实的我。
我变了，我变得在酒桌上能如此圆滑和虚假，生怕喝醉敞开心扉。一个陌生的老人摔倒了，我变得视如无睹，没有想到上前去搀扶一把。
我变得欢喜世界名牌，变得耐不住生活的寂寞，喜欢卡拉OK，喜欢吃夜宵，一激动会给全场每桌送一瓶啤酒为潇洒，甚至会参与“博眼子”，一把就是五千输赢，我甚至跟着一帮炒认购证大户，整天坐在市文化宫隔壁一家饭店里炒卖认购证，赌认购证的单双中签号，做着发财梦……
那时的我，开着雅马哈摩托，手持大哥大，就像个暴发户。夜宵，不是在乍浦路就是黄河路……
于是，知青好友总会拷问我：当年在雪山上，穿一件破毛衣，抽着叶子烟，拼命砍山柴的青年又上哪儿去了？那一个个夜晚在土炕上挑灯读书不甘寂寞的小子又在哪儿？
80年代末，命运落魄挤在昏暗的卫生间奋笔撰写《大青马》获大奖的那个愤青，是否仍有激情在继续耕耘？！
夕阳下，好几次，我真想大喊一声：我，在哪？！
终于有一次，在舞厅，在令人晕眩的旋转的激光里，在眼花缭乱的穿衣镜前，我猛然惊醒。我没有了，我自己把自己丢失了！
丢失的，还能找回来吗？！我试图过，我也努力过，在职场很难，很难，在江湖上更是寸步难行，我只能放弃，仍旧带着面具，我装我逼，沉浮于虚荣。
我对自己这样说，你看四川北路的“三八饭店”，“永安电影院”，“西湖饭店”，“群众剧场”被改弦更张消失后，还能回来了？川沙杨家港河边的费家宅拆迁了，还能复活吗？
于是，即使退休了，我仍身缠市侩的惯性，穿行在灯红酒绿中，老而弥坚地经常装逼。
好几次半夜酒醒，我总会问责自己：你还是那个率性而耿直的费凡平吗？！
……
2023年岁末，在一次知青迎新的聚会上，我吃着饺子，喝着烈酒，面对众多老友大声坦言：青春不可复制，本真必须找回……
窗外，下起了今年第一场细雨，淅淅沥沥，虚弱的我，再次走向深沉的雨夜。冷冽的雨，濯洗着我湿漉漉的思绪。
我想，人到古稀，假如连寻回自己的勇气也丢失了，那才是一种莫大的悲剧！
寻找，这是一种心灵的独步，我脚步沉沉地朝着雨夜深处的长街走去，走去……
夜深，街长。脚下是一条长长的单行道。
哦，2024年的阳光，依然辉煌。我要找回自己！与坦诚干杯，与率性干杯，与同道干杯！与知己干杯！与本真干杯！
谁愿与我同醉，我们不醉不归！
（责任编辑 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