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克里米亚雅尔塔，人们参加纪念克里米亚入俄9周年活动。图源视觉中国

持续了22个月的俄乌冲突，在2023年岁末依旧僵持不下，交战双方以沉重的代价换取非常有限的进展。在鬼魅般的无人机和导弹阴影笼罩下，乌克兰大地依旧看不到和平的曙光。

在过去的2023年里，以普里戈任为首的瓦格纳集团“哗变”一度使俄罗斯陷入危险的境地。然而，这场“兵谏”却是虎头蛇尾，普里戈任等瓦格纳高层在一场诡异的坠机事故中“团灭”。而寄托了美西方厚望的乌克兰夏季反攻，却惨淡收场。10月7日哈马斯发动“阿克萨洪水”行动，更使得乌克兰获得的外援骤减，俄罗斯一举夺回战场主动权。

12月20日英国国防部发布了一篇分析报告，称最近几周乌军在前线大部分地区转入防御，完善野战防御工事。俄军继续在几个地区进行局部进攻，但单次攻击很少超过排级规模。

即将到来的2024年，俄乌冲突将如何发展，是迎来“决战”之年，抑或有望迎来停火和谈，又或是对抗长期持续？潮新闻记者请教了多位国际与军事问题专家。

12月26日，乌军总司令扎卢日内承认顿涅茨克重镇马林卡失守。图源视觉中国

西方援乌经费同比暴跌87%

今年6月，踌躇满志的总统泽连斯基等乌克兰高层，在北约的鼎力支持下开始实施“夏季攻势”。但乌克兰“突破到亚速海岸”的设想并未实现，半年来只推进了不到20公里，反攻被认为基本失败。乌军被迫从10月下旬开始转向防御。

由于国力远不及俄罗斯，乌克兰要支持战争，很大程度上得仰仗西方持续不断的“输血”。巴以冲突的爆发，使得美国等西方国家出现了“乌克兰疲劳症”，支持和援助力度不断下降。

据德国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发布的报告显示，2023年8月至10月，西方国家承诺对乌援助计划总额21.1亿欧元，比2022年同期减少87%，为2022年4月以来最低。

用浙江外国语学院环地中海研究院院长马晓霖的话来讲，美国已经从一年前的“尽乌所需”变成了“尽美所能”，换句话说就是不可能无限制、无条件地援助乌克兰。

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CNBC）在一篇2024展望文章中分析认为，乌军明年不太可能再发动更多反攻行动，与此同时，俄罗斯将把精力集中在巩固已经占领的领土上。

目前，西方的两个援助方案都处于搁置状态。美国对乌援助需要经过国会的投票，并与两党之间对其他支出的讨论相关联，共计610亿美元的军援方案在1月初之前不会重新审议；而欧盟的550亿美元援乌计划遇到了成员国匈牙利的阻碍。

“北约各国援助乌克兰是有条件的，就是乌克兰有能力在反击中取得胜利。但从夏季攻势来看，援助乌克兰就是无底洞，很多西方国家本身的军事装备、弹药储备已经捉襟见肘了，国内民意压力也很大。”马晓霖告诉潮新闻记者。随着欧美态度的转变，也难怪泽连斯基急得满世界寻求支援。

8月25日，俄罗斯坦波夫州，俄军人测试一架无人机。图源视觉中国

明年乌克兰战场上会怎么打？

俄罗斯虽然目前在战场上略占优势，如近期在库皮扬斯克、红利曼、顿涅茨克等方向持续阻击乌军攻势，取得了良好的胜绩，但也付出了代价，并没有根本改变战场形势。双方开始更频繁地使用导弹和无人机等远程武器发动攻击。

“俄军如果要进攻，有三个主要方向：第一是北边的哈尔科夫，乌克兰的重工业中心；第二是向南拿下敖德萨，这意味着乌克兰将失去出海口；第三是中线，把战线前推至第聂伯河一线，形成俄乌隔第聂伯河对峙的局面。”

新华社《世界军事》杂志原总编辑陈虎分析认为，无论是哈尔科夫和敖德萨都是出了名难啃的骨头，在苏德战争中都是反复拉锯争夺的“绞肉机”。而如果俄军选择中线，这里幅员辽阔，进攻战线将会拉得很长。“无论选哪个，如果没有极为充足的兵力、弹药和装备，轻易搞这种赌博式的大规模进攻，并不明智。”

马晓霖也认为，俄罗斯不太会组织大规模进攻，主要还是因为当前其能力不足。

那么停火妥协呢？时事评论员宋忠平告诉潮新闻记者，俄乌在领土问题上已形成死结，俄罗斯放弃乌东四州意味着违反宪法，而乌克兰任何领导人放弃东部四州都会被推翻。双方在最关键的领土问题谈不拢的情况下，难以签署和平条约。

“停火，停不下来；大规模进攻，风险又很大。已取得优势的俄罗斯必然不会放任乌克兰恢复元气，很大概率会选择在前线策划一系列战术进攻，加上后方采用导弹、飞机的远程打击，使得乌军无法得到休整的机会。”陈虎说。

12月27日，卫星图像显示在克里米亚东部港口费奥多西亚，俄海军登陆舰“新切尔卡斯克”号中弹受损。图源视觉中国

俄罗斯会全民总动员吗？

目前，俄方希望的“乌不加入北约，军事中立化”等战略目标还没有完成，因此还在继续加大军事投入。12月普京签署命令，将俄武装力量编制人数增加约17万人，达到220万人，并大幅增加2024年军费开支，增幅达68%。

“俄罗斯有超过1.4亿人口，而且经济和科技在总体上受西方制裁影响不大；乌克兰战前大约4000万人口，不到俄的1/3，而且约有1000万人逃到国外，还有很多在战场上伤亡的青壮年。乌克兰现在兵源已开始明显不足。”马晓霖说，在兵源方面乌克兰与俄罗斯是天壤之别。

不过在几位专家看来，很多人设想中的“俄罗斯全民总动员”的可能性不大。

马晓霖告诉潮新闻记者，俄罗斯并未正式对乌克兰宣战，普京一直将其局限于“特别军事行动”。不搞总动员，让自己有了更大的政治回旋余地。“毕竟总动员会带来民众生活水平的大幅下降，给经济带来巨大冲击。俄国内民意是否支持，要打一个问号。”

而且，维持前线中低烈度消耗战态势，又不过分影响国内民生，或许也有普京用较低成本消耗北约资金和装备的意图在，可以说是“花小钱办大事”。

宋忠平认为，万一北约亲自下场，大规模军事介入俄乌冲突，到时候俄罗斯再总动员也不迟。

12月19日，特朗普在艾奥瓦州一场竞选活动中发表讲话。图源视觉中国

2024美俄大选将怎样影响乌克兰局势？

几位专家都认为，明年俄罗斯大选，支持率遥遥领先的普京胜选连任，并不存在什么悬念。

泽连斯基虽然明年也将任期届满，但乌克兰不进行战时总统选举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目前泽连斯基最大的竞争对手应该是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扎卢日内。但后者是一名职业军人，而总统必须有能力去争取西方阵营真金白银的支持，在这方面泽连斯基的人脉与经验都远远胜过扎卢日内。”

因此在2024大选年，最大的变数应该是美国大选了。

“共和党在以色列和乌克兰之间一贯偏向以色列，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削减对乌援助完全符合共和党的逻辑。”马晓霖分析认为，如果明年特朗普要是二度当选美国总统的话，按照特朗普的一贯做派，有可能很快就彻底断绝对乌克兰的援助，并逼着乌克兰与俄罗斯停火和谈。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对于乌克兰而言无疑将是一场彻底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