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留痕
来源:《广阔天地 终身难忘》 作者:萧毅 时间:2023-07-21 点击:
作者 萧毅
1969年4月底，我和妹妹肖文一起下乡，去了父亲当年搞农运的浙南红军游击队革命老区浙江平阳，回老家投亲插队。
刚到农村时因水土不服，妹妹腿上长满了红斑疱疹，奇痒难忍；我头颈上也发出了充血红肿的疖子，化脓疼痛，折腾了几个月才好转。不知咋的，我肚脐边又鼓起了脓包，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干不了活，只好歇在家里了。这脓包医学上不知叫什么名，邻家老农用土方子给我治疗，从山上采来草药，捣碎后敷在脓包上，三天换一次药，慢慢地消肿和去脓，约一个月才收口结疤。不久，又打起了摆子，忽冷忽热，大热天盖上被子，还冷得直打哆嗦。村里的赤脚医生说是患上了疟疾，服了一阵子药总算好了。
1970年早春二月，春季播种去小河和池塘里挖河泥，队长和两名队员撑船把河泥先挖上来，再由我们几个队员挑到水田里去施肥。春寒料峭，踩入水田泥中，冰凉的冷水，穿透单薄的裤子，刺入小腿的肌骨，直打寒颤。有一回施肥，在水田里感到腿上有点刺痛，原来有条一寸长短的蚂蝗爬到了我的小腿肚上，正在使劲地吸血。我赶紧跳到田埂上，抓起蚂蝗狠狠地扔在地上踩死了。
阳春三月，我随队员下水田插秧，他们插得又快又好，秧苗整整齐齐，前后左右成一线。而我插得又慢又差，秧苗歪歪斜斜的，还老是落在后面。有一回挑秧苗，我光着脚丫子走在田埂上，脚底板被碎瓷片划破了，疼得脚不能着地，路也走不了了，呆在家好几天没下地干活。
初夏五月，在稻田里除草，因我分不清稻子和野稗子，所以速度很慢。而队员们一眼就能区别出来，所以遥遥领先。每人纵向除一行草，我心里盼着早点除到对面田埂，好不容易到了，又要换行返回，弯着要从水田的这头爬到那头，再从那头爬到这头，时间久了连腰也直不起来。
盛夏七月，收割早稻和抢种晚稻，我和队员们冒着酷暑、顶着骄阳，在水稻田里割稻，头晒脚蒸、火烧火燎的，热得汗流浃背、直喘粗气。队员们熟练地挥舞着镰刀，割下了一排排的稻子，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着大伙，挥动镰刀不停地割稻，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突然，有一条滑溜溜的东西钻进了我的裤脚管，赶紧抓住它的尾巴一下子拽了出来，原来是条一尺来长的水蛇，吓得我够呛，使劲地摔了出去，掉在远处钻进了水稻丛中。
寒冬腊月，冬季农闲被生产队派去兴修水利。1971年，正赶上县里修建桥墩水库，兄妹俩加入了建库大军。水库驻有军代表，按部队建制我俩被编排在渡龙连。妹妹在连队当卫生员，我在连队当民工。在水库工地上，我与民工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劳动在一起。吃的是大锅饭，住的是油毡和毛竹搭建的工棚，干的是挖土和运土活。我分配在挖土组挖土装车，没几天手掌上就磨起了水泡。水泡破了，手拿铁镐和铁锹，感到钻心的疼。我又要求调到运土组拉车运土，山坡下有两条土路，将东山坡挖土场与西边大坝工地连接在一起。装完土后车从左边的路下坡，卸完土后车再从右边的路上坡。载土的是两轮木板车，车头上有两个长长的车把，拉着装满泥土的板车下坡时，由于冲力的作用，车子推着人的身体飞快地向前跑，不断加速越来越快，很危险。经老乡指点，并经过实践与摸索，拉车时可翘起车头，双臂挂在车把上身子腾空脚离地，通过车尾与地面的摩擦，增加阻力来减慢飞驰的车速。苦干实干加巧干，只要掌握了这门“车技”，便可借力驾车，拉车就能省力些，危险也小了，还能多拉几车提高效率。
干了半年多，我争取到一个工程队的名额，当了一名浇捣工。浇捣班班长老毛，对我这位细皮嫩肉的知青体能有点担忧，就把我安排在隧道口搅拌混凝土，自己带队深入洞内灌注混凝土和浇捣，并留下一位骨干队员小朱对我进行传帮带。小朱师傅每天总是第一个到工地，把工具和材料等准备好，大伙一上班就可以立即开工；下班后，他把工具收拾和材料整理好，最后一个才离开工地。每次施工攻坚克难，他也是冲在前，苦活、累活、脏活和难活抢着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浇捣早、中、晚三班倒，夜班晚上干活白天睡觉，生物钟被打乱了，时间长了才慢慢适应。浇捣是个重体力活，用铁锹搅拌混凝土，手上磨出了老茧，累出一身臭汗。一天干下来，浑身乏力，吃完饭后躺下就睡着了。每天工棚、工地两点一线，干活、吃饭、睡觉三步曲。虽然生活单调而又枯燥，工作艰苦而又劳累，但看到水库的大坝一天天升高，泄洪道一米米伸长，心里感到很高兴。
尤其是那些工人和民工，日以继夜地奋斗在工地上，他们的坚强意志和吃苦耐劳、无私奉献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在他们的影响下，我的意志逐渐坚强，耐力也逐渐增强。时间长了，我对建筑工程产生了兴趣。平时除了完成搅拌混凝土的本职工作，有时主动要求到隧道洞内灌注混凝土和浇捣，还经常在现场观察钢筋工扎钢筋和木工安装、拆卸模板等活，并向工人师傅和工程技术人员请教。通过观察和学习，我逐步了解掌握了搅拌、灌注和浇捣混凝土的技术，并增长了建筑方面的一些有关知识。
1972年初，我离开了水库。此后，我进厂做过工，去部队当过兵，到大学读过书，出境进过修，在高校执过教，妹妹也在大学从事教育事业。这么多年一路走来，历尽坎坷、逆境求生，正是当年的耕地和筑坝等精神，强力地支撑着自己艰难迈步、曲折前行。
1972年底，在部队当兵时，曾参加了司令部大院施工建设，我对建筑更感兴趣了。1976年初，我获得了团里嘉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面对党旗宣誓：“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
1997年底，在大学工作时，我被派去香港理工大学学习进修。在工业中心有一些大学生，他们实践的一部分内容，就是当年我在水库时所接触到的搅拌与灌注混凝土、浇捣，以及扎钢筋和拆装模板等活。回来后我参与了学校筹建的上海市城市建设与管理实训中心，该项目被列入上海市十大实事工程建设之一，并获得上海市教学成果一等奖和国家教学成果二等奖。为申报教学成果奖，我还提供了七篇在教育杂志发表的有关文章。没想到，返城后我所学的专业正好是建筑管理，以前在水库工地上掌握的这方面知识，竟然在教学实践中派上了用处。所以，我对毛主席“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指示，加深了理解并有了新的认识。
在庆祝党的生日和喜迎党的二十大召开之际，重温党和国家的发展历史，回忆我的下乡经历，心潮澎拜、思绪万千、感想联翩。我国已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又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迈进，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是我们的党带领人民站起来、富起来和强起来了。在职时我组织支部党员开展党建，发挥先锋模范作用；如今我又发动退休老同志，为党的二十大建言，献计献策。党的二十大召开必将开创中国革命历史的新纪元，十四五规划和中国梦一定会实现。
作者简介：萧毅，男，上海知青，高级工程师。1969年下乡到浙江平阳县渡龙公社插队，1972年招工进平阳制碘厂做工，1973年参军去辽宁丹东市八一八一八部队当兵，1980年退役回上海，在同济大学分校工作，1983年考入上海科技大学学习，毕业后在上海城建学院工作，1997年赴香港理工大学进修，回沪后在同济大学工作直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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