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吃不上的蘑菇汤

   在沙枣树结枣的时节，我们也会去摘上一点尝尝。记得有一年，专门摘了一包，探亲时带回家，让南方的家人尝一尝，大家吃了第一个，嘴里说，嗯，不错，有点味。却再没有人吃第二个了。

   那是在一个大热天，下午，一场雷雨过后，我和班长青岛兵王建西一起，拿个布口袋，到后面的沙枣林去捡蘑菇。那是我们第一次出去捡蘑菇，而且是野蘑菇。

  沙枣林长在一片小沙丘上，细细的沙，很松软，到那里后，我们就脱了鞋，光脚走在上面，犹如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刹是舒服。刚下了雨的沙地，呈现出一片稍深的赭色，沙枣树干是深深的褐绿色，靠近树根处是红褐色。经雨水冲洗过的树叶，发出蓝绿色的光。

   蘑菇不是想象中的有一片片的，在没有雨的，干燥的天气里，它们躲在沙地里，慢慢地长者。一场大雨过后，它们就像久旱逢甘露一样，兴奋不已，一个个地挣扎着要从地下出来，看看这新奇的世界。

  在靠近树根的地方，蘑菇比较多，你仔细看会发现沙地上会有一个小小的，圆鼓鼓的小沙包，你不仔细看，很难找到。你仔细看着，有些小沙包开始慢慢往上顶，慢慢地有了裂口了，那是小蘑菇要出来了，你等在那里，会看见一个小小的蘑菇会突然地顶破沙包，先伸出来一个小小的园角，随后腰一伸，撑开边裙，是的，真是突然地伸出来，好像一个可爱的小动物，顶着个小小的圆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新的世界。在静静的林中，你可以听见它们破土而出的欢快的声音。那情景真仿佛在一个童话世界里。后来，我读到了安徒生的童话，想起了那一次採蘑菇的情景，知道了安徒生的童话为什么总是这么美了。

  我们仔细地在林中找着，一个小小的圆蘑菇，很白很白的，在沙地里渐渐地多了起来，我们悄悄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有些上面还顶着细细的沙粒。就这样，我们轻轻地找着，两人谁也不出声，边找，边静静地听着它们破土而出的声音。

  过了多长时间我们也不知道，有好几小时吧，我们也捡了有许多了，大概有一脸盆了吧。

  回到宿舍，把蘑菇洗干净，找个中号的脸盆，盛满水，把蘑菇放进去，连油也没有，那时按规定我们不能在宿舍自己做饭的，就这么用清水煮了。班长不知从哪里弄了点盐和葱，在水刚煮开时就把盐和葱一股脑地放进去了，那时也不管那盐放的是多是少，是咸是淡了。

  蘑菇在开水中来回地翻滚着，一股香味开始慢慢地溢出来了，慢慢地向四处漫开了。住在里屋的人，住在隔壁宿舍的人，闻到了香味，大家都来了。那时大家生活在一起，也不分什么你我，凡有东西大家吃，进来的都有一份，反正，那次是每人分到一小碗，先来先吃，晚来的没了。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吃到的我们自己採来，自己做的清汤光水没有油的蘑菇汤，那种鲜味是后来再也没有吃到过的。

  现在，我有时也会到菜市场买点蘑菇回来做点蘑菇汤，有油，有盐，有香葱，各种调料都有了，但是，却再也做不出在兵团时的那个清汤光水的蘑菇香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