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时光偶记
来源: 上海市华诚律师事务所 作者:朱小苏 时间:2022-05-09 点击:
简单的午餐后是工作时间。疫情对业务的影响还是明显的，虽不至停摆，但工作量是大大地缩减了。此前每天能回复完邮件近似于奢望，最近一个多月倒让我提前感受了退休的时光。
下午的花园“放风”后，是当日的重头戏——做晚饭。如果二十年前的出国留学是自己厨艺的学步期，那近阶段的重操旧业不啻于成人后的一次再教育。有限的食材，既要保证营养，还要翻出花样，照顾家人的口味，颇费些思量。傍晚时分，“哗哗”的洗菜声、“噔噔”的切菜声、“呲呲”的油锅声，参杂着我在做饭时播放的京剧或评弹，一时厨房里烟火气骤起，菜香四溢，让自己仿佛回到小时候每天下午5点半边听着无线电里的《说说唱唱》节目，边看老人做晚饭的时光。只是此刻，忙碌于厨房的人换做了我，等饭的换成了女儿。
晚饭后，写写东西，刷刷手机，还难得看完了电视里重播的《人世间》，一个地道的中国故事，把社会变迁中寻常百姓的悲歌与欢笑演绎地淋漓尽致，些许无奈，不乏牢骚，却仍努力追求美好。
今天春光分外明媚，小区花园里走动的人多了，让人感到疫情确实在得到控制，四下酝酿着生机，恰如张爱玲说的“我一直喜欢下午的阳光，它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会有转机”。稍作热身后，我开始跑步。疫情前在小区跑步，我往往配速较快。这回第一天可以下楼活动，我尝试按之前的速度快跑，一时倒有些气喘不适。圣人有言“欲速则不达”，于是放慢跑速，逐渐调试恢复。这一缓下来，倒留意到了无边春色。一个来月的无人打扰，让小区的花恣意生长，姹紫嫣红开遍。鸟儿的胆子也更大了，栖争暖树，啼莺舞燕，满园小桥流水飞红。美学宗师朱光潜说“慢慢走，欣赏呀”，今日方信此言不虚。
慢跑时看到小区里不少孩子在嬉戏，年纪大的在前面跑，年龄小的跟在后面，让人联想到小时候傍晚时分弄堂里孩子成群打闹的画面。孩子中有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在家长的陪同下，找了一个斜坡在学骑自行车。前些天看他蹬车时还不能完全蹬上脚踏板，笼头也是摇摇晃晃，下坡时控不住车，“哧溜”一下就滑下去了，急得在后面扶车的妈妈连声嚷嚷“慢点呀，控制住”，好几次小孩都连人带车径直摔倒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停止、怎么保持平衡。今天再看他，进步了，笼头把控得稳了，脚下也带上了节奏，可以在坡上突然停止、再启动、再停止，而后高速一冲而下，复又停车。往返几次，都没摔跟头。人生有时候就像骑车，停下来，慢下来，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几圈跑下来，看到妻子遇到了小区的“团长”，正聊着物资供给的种种。疫情当下，生活不但慢下来，而且简起来，学着与各种生活的非必需品“断舍离”。我看到女儿插不上她们的聊天，便拍拍女儿，“走，散步去”。疫情停学以来，上一年级的女儿倒是比我更快适应了封控时光。每天不用六点多强挣着起床赶校车，悠闲地用过早餐后开始上网课，偶尔开开小差老师也不容易发觉。虽说还有一堆的作业，但毕竟压力小了，玩的时间多了。散步的时候，她手舞足蹈地和我说着邻居小孩抓到的蝴蝶，满脸的兴奋，我伸手去搂她，不觉垂手正搭在她肩头，感觉之前还需要略弯腰才能够上的。上午她与我爸妈视频，老人说“有段辰光么看到，好像长了”，我尚不信，看来确实是长高些了。她这年纪的孩子，童年中已有三年在抗疫，往后回想，不知作何感。倒是这次长达月余的封控，让我有了难得的与之朝夕共处的时光，又何尝不是一种恩赐。看着她稚气的脸庞，想着再过上三年，她还能这般亲密地和我分享她的趣事吗？我不知道。想到此，我不由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夕阳余晖下，一天的自由活动接近尾声。我坐在一把木椅上，听上段京剧，恰是《二进宫》言派独有的“四季花”，“抚一曲高山流水声嘹亮，闲无事对棋盘散心肠，看一本古书精神爽，巧笔丹青挂在两旁。春来百花齐开放，夏至荷花满池塘，秋后的菊花金钱样，冬至腊梅雪上加霜。望国太开龙臣将臣放，臣要告职还乡落得个安康。”雅致的唱词，以言派特有的行腔演绎，错落有致，跌宕起伏，某些音疾起至高处，骤然而止，徐顿片刻，复又涌出，恰如骚到痒处般舒畅，妙入毫颠。确实，此前繁忙的工作让自己只得把京剧这样的爱好暂搁，许久不唱了。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张弛有道，留点时间给京剧这样的“无为之事”，以遣有涯之生，或许更能察觉那些细微的美好。
想到此处，我起身，回家，“烧夜饭去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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