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说 菜 饭
来源:海哥美篇 作者:刘宏海 时间:2021-12-11 点击:
其实袁枚说的不错,正规用餐,一般都是饭归饭,菜归菜,饭是主食,菜既佐食又提供人体所需的各种维生素。然,人类在漫长的生活中演变出了各种各样的饭食,其中就有菜饭。按字面不难理解,就是饭与蔬菜混在一起的饭食,烧煮方便,味道鲜美,百姓比较嗜好。
菜饭早就是我国民间一种特色食品,南方一般都有煮菜饭吃的,用青菜或者其他蔬菜均可,放些咸肉或腊肉或香肠更好。南京菜饭还要加入板鸭,撒上一些生姜粒,大米换成糯米,或者大米与糯米混煮;福建菜饭也叫闽南菜饭,则要加入虾仁、香菇,青菜换成包心菜;台湾菜饭则是选用广式腊肉,加姜加葱重油烹制,所以也叫台湾油饭。而正宗的上海菜饭是取各家之所长,又有变化与改良:你用包菜我选油菜(即青菜),你加板鸭我加鸡腿,你放香菇我放松仁,你撒葱姜我淋料酒,再来一点黑胡椒,还不忘放点白糖在里面,甚是讲究。其实菜饭是“百搭”饭,放什么都可以,比如江南一带“立夏”时用蚕豆、春笋煮饭,也是一种菜饭,“小寒”节气吃的菜饭比较讲究,虽然已入寒冬,但是秋收过后食材丰富,“奢侈”一点也不为过。尽管各地菜饭的内容不尽相同,名目繁多,叫“菜饭”“咸饭”“咸碎饭”“海鲜饭”的都有。但这种简便的烹煮方式,都源于劳动人民因地制宜、勤俭节约、方便劳动的动因,最初一定是非常简单,仅仅是米和菜两种食材的组合。随着社会的进步,物质的丰富,加入其中的食材也变得五花八门了。就像现在南方很多旅游景点热卖的“竹筒饭”,最初是因为竹筒盛饭和菜不易变质,农民为方便上山砍柴带饭而不得已“发明”的。
小时候我家是个大家庭,我的兄弟姐妹与表兄弟姐妹同住一个屋檐下,外婆既要忙居委会的工作,又要照顾一大家子的饮食起居,很是操劳,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煮一大锅菜饭,由着我们各自去吃。那时物资匮乏,菜饭通常是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就是青菜和籼米的混合物,(那时配给的大米多半是籼米,粳米很少,一般都留着谁谁病了煮粥吃的)。即便是最简单的菜饭,我们这些孩子偏偏都喜欢吃,外婆允许的话,能挑一点点猪油拌上,更是满嘴香糯,爱不释手了。还有一点吸引我们的是大铁锅煮菜饭,锅底会有一层黄橙橙的锅巴,一口咬去,嘎巴松脆,绝对比现在的薯片还要好吃,所以我们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惦记着锅巴呢。还好哥哥姐姐仁慈,总是让着弟妹,所以我经常能吃到锅巴。
记忆中那时吃菜饭也不都是一帆风顺的。菜饭用的食材虽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但青菜的用量比较大,在那个年代就成问题了,特别是“自然灾害”和“文革”那些年,蔬菜供应紧张是常态。每次做菜饭,我们必须一大早,甚至天不亮,就提着菜篮跑到菜场去排队。遇到菜少时,营业员还会限量出售,以便让顾客们都能买到菜。我们只好排上两次队才能买够量。实在不行就去拣菜皮,如果能捡到莴笋叶子则更好,因为莴笋叶煮的菜饭更香。还有一个烦恼,就是吃菜饭总比平时吃得多——一群孩子个个都超量了,这就加剧了家里粮票的紧张局面,这是让外婆最最发愁的。所以吃菜饭也就变得不那么容易了,我们陷入了越吃不到就越是想吃的循环中。吃个菜饭变竟成了奢望。
下乡到北大荒后很少有大米,只有夏季才能吃到绿叶菜,而且没有南方的青菜,想吃菜饭也就无从谈起了,只有挨到回上海探亲时才有这口福。
我们返回上海后不久迎来了改革开放。眼看着各种物资迅速丰富起来,菜场上五颜六色的鲜活多了,各类票证很快被取消了,繁荣的商业街也不再局限于南京路淮海路了。就家里的吃喝而言,小时候不常吃的鸡鸭鱼肉成了餐桌上轮番登场的主角,以前吃不起的鲍鱼扇贝等海鲜珍品也能够应时尝鲜了。现在吃菜饭反倒成我们改善伙食的选项之一了。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政策对路,天翻地覆啊!
当然,现在我家煮菜饭不会倒退到最原始的米菜组合了,会因时令加入各种食材,除了上面提到的各种菜饭外,什么“扬州菜饭”“广式菜饭”“四川菜饭”都做了吃过或在饭馆里吃过。几番品尝后,我们最喜欢的菜饭是莴笋叶加四川腊肉,这两样煮出的菜饭最可口。哈哈!这不就是上海人吗,不守成规,取他人之长,只要自己喜欢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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