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土布为何能风靡欧洲？这个展览揭秘“土布不土”
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张熠 时间:2019-09-26 点击:
摘要：承载民俗意义。
一匹上海土布，如何无声诉说手工时代的往事？“经纬华章”——上海土布的时代叙事展览9月25日起在华东师范大学闵行校区图书馆二楼展厅开幕。这是该校手工棉纺织非遗保护系列展览的第三期，清代纯紫花棉布、百衲衣、土布旗袍、土布文创品及种类繁多的土布纹样，饱含岁月痕迹，讲述了上海土布的悠久历史。
夏佩珍、胡蝶穿着土布旗袍支持国货
走进展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匹精心挑选出来的崇明百字（子）布。崇明“百字”布，谐“百子”之音，常用于制作床单，是崇明地区新嫁娘“压箱底”的必备嫁妆布。每匹布上都有字，清晰可辨，分别绣着“北京天安门，一个美丽的春天”“吉日大喜，十月一日，十全十美”以及“中国工人用大干苦干干出一个美丽青春”等字样，切题而应景。“土布纹样是一种叙事，记录了新中国成立后，织娘对新社会的美好理想。”华东师范大学教授、策展人田兆元说。
崇明“百字”布，谐“百子”之音，常用于制作床单，是崇明地区新嫁娘“压箱底”的必备嫁妆布。
历史上，棉花曾与茶叶、咖啡、粮食、瓷器等成为商界贸易体系中全球性的商品，但与其他几类商品相比，只有棉织品才引致了生产与加工环节持续不断的技术革新，并调动全世界的资本、土地和劳动力。从某种意义上说，棉织品将全世界关联甚至整合在一起。上海，曾经的全球棉业中心之一，因缔结了庞大的棉纺产业而享有“东方的曼彻斯特”之称。应和土布的时代叙事，展览聚焦不同时期上海土布的历史与民俗叙事，共展出上海土布经典纹样、上海土布民俗文物以及新时期土布服饰、家居、装置等文创衍生品200多件，通过历史篇、民俗篇与文创篇三个篇章，以多领域跨界组合的方式，呈现上海土布经纬交织而成的时代华章。
1929年，棉花当选为上海市花。
从宋代起，棉花种植技术传入现今的上海地区。《松江府志》载：“旧志云，宋时，乡人始传其种于乌泥泾镇。到了元代，黄道婆晚年回到故乡，推广棉纺织技术以及纺织工具，民间开始有了黄道婆民间信仰。明清时期，上海土布远销海外，是出口贸易的大宗。展厅中，除了可一睹刻有黄道婆雕像的三锭纺车，还能近距离欣赏到几匹清代纯紫花棉布等珍贵文物。“紫花布是松江特色布，据说可以延年益寿，所以老年人喜欢穿。这也是最早的天然彩棉，一度风靡欧洲。”华师大社会发展学院民俗学研究所博士方云说，“遗憾的是，紫花棉种已经灭绝了，我们也希望能找到原种棉，恢复其种植。”
回纹布寓意日进斗金
井字布寓意井井有条
上海土布还有许多和名人有关的故事。1930年，上海南市区蓬莱市场举行落成典礼，邀请四位电影明星参加剪彩，分别是夏佩珍、胡蝶、陈玉梅与高倩苹。当时最受欢迎的电影明星们身着土布旗袍，呼吁民众使用国货及本民族土布制品，意与洋衫、洋布等洋货抗衡，以此振兴民族经济。随后，“土布运动”波及苏浙两省，多地相继仿效举办土布展览会。土布因而也被称作“自由布”“爱国布”。大夏大学教育家邰爽秋被誉为“布衣博士”，就连结婚时也穿着由上海土布制成的短褂。
夏佩珍、胡蝶、陈玉梅与高倩苹身着土布旗袍，呼吁民众使用国货及本民族土布制品。
土布纹样是一种民俗叙事
上海土布纹样于自然环境和民众的劳动生产生活中抽象而出，秉承了中国民间传统吉祥图案样式，亦蕴含了地域性的特殊民俗意涵。从婴儿降生到成长、婚配、子嗣、寿终，土布的使用伴随其一生，是岁时节庆、人生礼仪、往来馈赠等重要时间节点的见证。
上海土布纹样繁多，内中潜藏着代代相传的民间习俗，比如，井字布寓意“井井有条”，而回纹布则寓意“日进斗金”。展厅中有一件历史久远的“百衲衣”，保存非常完好，这是1915年出生的黄冬裙在18岁时缝制的衣服，这也是她向家中女性长辈学习的第一件女红作品。对易生病遭灾的小孩，民间有穿百衲衣来祛病化灾，求得长命百岁的风俗。百衲衣由家中长者向每户邻里求得一块碎布缝纳而成，孩子平安成长后，父母须向当年乞布的人家归还能做一件衣服的布料。“‘获之碎布、报之衣料’是‘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民俗心理体现。”方云说，“尤为难得的是，百衲衣两侧肩膀处是芦菲花布，这种纹样寓意‘路路通’，有庇护孩子健康成长的含义。”以前，女孩子结婚时，还需要有压箱底的嫁妆布，布越多、织得越好，代表女孩子越有能力。此番展出的嫁妆布，约织就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当年包在布上的红纸依旧完好无损。
1915年出生的黄冬裙在18岁时缝制了这件百纳衣，这是她向家中女性长辈学习的第一件女红作品。
“随着上海高度城市化，土布这项手工艺受到非常严重的冲击，希望借由展览的第三个板块，共同探讨如何拓展土布市场，如何让年轻人重新爱上土布，穿出时尚感。”田兆元表示。在“文创篇”，上海土布传承人、设计师等共同带来众多文创产品，呈现当下土布的新面貌。展品中，有仿制民国款式重新制作的土布旗袍，有包裹在土布中的兔子玩偶，也有手机壳、包袋等旅游纪念品。利用上海土布，日本设计师长冈贤明设计了多款土布背袋，每个布袋的标签都写上了土布产地崇明岛，织造印染于20世纪60至80年代，有提花布、印花布、格子布等类型。“对流行的事物敏感固然很好，但把在这片土地上一直沿袭至今的关于生活的诸多智慧，让其继续发生，我相信这可以使我们找到生活的本质。”长冈贤明说。当下，以“土布蓝”为底色，上海土布正在重新焕发活力。
土布文创产品
展览由华东师范大学博物馆、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创新研究院主办。方云介绍，大部分展品及文物，都是华师大民俗学研究所在田野调查中征集、购买所得，“我们还做了数字化抢救、纹样采集、传承人口述史、纪录片等工作，通过学科实践和非遗紧密结合。也希望通过高校学术力量，给传承人搭建平台，通过校园传播提升年轻一代学生的非遗保护意识。”
责任编辑：日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