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知青:草原二十三年(二)(6)
来源:老知青家园 作者:逍遥 时间:2019-08-06 点击:
(三)秋:勇吞含虫水
秋天,是羊上膘的季节,草也长得特别茂盛。经过春夏两季的调养,羊身上的肉长瓷实了,膘儿变厚了,这下来了精神,腿脚儿变得格外利落,再不像夏天那样趴在地上倒嚼,羊倌如果不有意识拦截,它们能撒开了花,边跑边吃,像一阵风,眨几眼的功夫,一蹦子已蹿过几道坡,跑到山梁后面踪影全无……
这时节,就不能枯坐或站立发呆,得经常骑马去拦截羊群,不时还要抽几鞭子、喊几嗓子。动弹得多了,人自然发燥,口也更容易干,要水的欲望尤其强烈。
那天,军用水壶让别人拿走了,我又没带水,多喊了几嗓子,正午的太阳格外耀眼,烤得人热烘烘。有一阵,我甚至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却还是感觉越来越渴。渴得我又开始瞎琢磨:草长得壮,含水量应当多吧?我挖出地里的草根儿抖抖土,在嘴里嚼了一阵,味道古怪,好歹顶了会儿。
下午两三点,太阳的热度丝毫没有减低,阳光打在薄薄的汗衫上,仿佛有无数烤热的针在扎我,汗忽地冒出来,一阵秋风扫过,汗又干了。水分蒸发得快,更觉口干舌燥。但身边只有不会说话的羊,没有人讲望梅止渴的典故,你盼着太阳落山,它却瞪着你满脸讥讽。于是愈加焦躁,恨不得就地掘井。
正急得转磨,忽然看到远处有亮光闪烁。心激动得急速跳动:有水!只有水才能在阳光下像一面小镜子闪闪发亮,我策马飞奔了过去。
秋天,是羊上膘的季节,草也长得特别茂盛。经过春夏两季的调养,羊身上的肉长瓷实了,膘儿变厚了,这下来了精神,腿脚儿变得格外利落,再不像夏天那样趴在地上倒嚼,羊倌如果不有意识拦截,它们能撒开了花,边跑边吃,像一阵风,眨几眼的功夫,一蹦子已蹿过几道坡,跑到山梁后面踪影全无……
这时节,就不能枯坐或站立发呆,得经常骑马去拦截羊群,不时还要抽几鞭子、喊几嗓子。动弹得多了,人自然发燥,口也更容易干,要水的欲望尤其强烈。
那天,军用水壶让别人拿走了,我又没带水,多喊了几嗓子,正午的太阳格外耀眼,烤得人热烘烘。有一阵,我甚至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却还是感觉越来越渴。渴得我又开始瞎琢磨:草长得壮,含水量应当多吧?我挖出地里的草根儿抖抖土,在嘴里嚼了一阵,味道古怪,好歹顶了会儿。
下午两三点,太阳的热度丝毫没有减低,阳光打在薄薄的汗衫上,仿佛有无数烤热的针在扎我,汗忽地冒出来,一阵秋风扫过,汗又干了。水分蒸发得快,更觉口干舌燥。但身边只有不会说话的羊,没有人讲望梅止渴的典故,你盼着太阳落山,它却瞪着你满脸讥讽。于是愈加焦躁,恨不得就地掘井。
正急得转磨,忽然看到远处有亮光闪烁。心激动得急速跳动:有水!只有水才能在阳光下像一面小镜子闪闪发亮,我策马飞奔了过去。
确实是一汪水!我赶紧下马,趴下来,就差顶礼膜拜。头距离水近了,却猛地刹车,我发现里面浮着许多小虫虫,有两公分长带翅膀的,有带小尾巴的,有模样像蜈蚣带着多条腿儿的,还有小线儿虫……望着近在咫尺的水洼,脑瓜儿里开始不停打架: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思想斗争异常激烈,胜过了斗私批修开大会。我确实太想喝了,可又觉得没法儿喝。斗争了足足两分钟,我终于想通了,虫子也是肉,进到肚子里也没什么!下定了决心,我猛地将嘴整个扎进水洼,咬紧牙关,往里一点点儿嘬水。咬牙是企图多少挡住一些虫子,防止它们钻进嗓子眼儿。吸过一阵,多少解了点儿渴,我赶紧站起来,坚决不再瞧水洼一眼,忍住涌到喉咙口的呃逆,立刻骑马走人。真恨不得立马跑到天涯海角,离这脏水洼越远越好!
啥叫头埋沙子里的鸵鸟?勇吞含满小虫的水,眼不看为干净。
(四) 冬:雪地点苇子
冬季,露天温度常达零下二三十度,甚至四十。皮得勒、皮裤穿戴齐了,帽子也捂得严实,全套儿设备上来,身上多添了几十斤分量,如同背着一袋儿面粉,上下马顿觉十分吃力。男生力气大,比较灵活,运动细胞不怎么发达的女生罪就受大了。
穿着皮得勒的女知青
一天傍晚,收羊时节,一群羊打我们包儿经过,羊倌儿是女生小兰。太阳刚落,天有一会儿才黑呢。我冲她亲热地打声招呼,邀请她到包儿里坐坐,喝口茶再走。她却在马上一边摇头一边说:不行,下去可能就上不来了,告你吧,我一整天就没下马!
真够可怜的,一天都在马上,也幸亏是匹特别规矩的老马。
当然,我不至于下马就上不去,可也感觉上马确实挺吃力。多亏有套马杆辅助,起到撑杆的作用,让上马人省却了不少力气,否则,冬天上马对不少知青都是道难解得题。
穿戴齐全,在雪地上走跟负重差不离,但要呆着不动,又冷得受不住。
有一天,轮到我放羊,我在地上不停活动,腿觉得越来越沉。地上全是厚厚的积雪,白茫茫无边无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扎得人的两眼隐隐作痛,心里不免烦躁。
忽然,我发现有一面坡长着一小片儿苇子。不应该呀,苇子都长在泡子或水塘边儿,山坡上怎么长苇子呢?
闲得无聊,我突发奇想,想试试在雪地里苇子能否点着。
巧了,头天轮到我做饭,火柴忘了放包儿里,就在怀里揣着。怎么会一直揣在得勒里呢?
原来,这个冬天我睡觉就没脱过皮得勒。把皮裤退下来,有时解腰带有时忘了解,上头再压上皮被或达哈(山羊皮短袄)就地躺倒,帽子都不摘。寒流来时,我甚至把帽子带儿系紧。这么睡当然不舒服,但进出被窝儿都像过鬼门关,钻被窝儿太凉,早晚进去出来,靠嘴和脖子那儿都变得硬邦邦的,冻成一片冰碴儿,不咬牙跺脚进不去更出不来,太冷!
既然没脱得勒,火柴当然在怀里揣着。我撅了一把苇子,擦着了火柴,只听“呲”的一响,手里的苇子全着了,很快烧疼了我的手,我赶紧撒手,这一下坏了,把身边的苇子全点着了。火势越来越大,熊熊的火焰把我的脸烤热烤红,就差将我点着。我赶紧拿手里的套马杆胡噜,妄想扑灭窜到身边的火焰,谁料已是扑不灭的火焰,一小片儿逐渐扩展为一大片……
雪白的原野滚动着红色的火龙与黑烟,远处的人当然瞧得真切。很快,附近的人都来了,拿着家伙事儿帮我打火。幸亏地上有厚厚的积雪,也幸亏只是一小片苇子地,火很快就被扑灭。火龙确也够厉害,延绵了两亩多地,好在没有任何伤亡。
事后,我当然得在小组会上做检查。从此,我再也不敢玩儿火。
(未完待续)
责编:日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