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解放70周年;记忆（2）
来源:文汇报 作者:王磊 时间:2019-05-09 点击:
从渡江胜利到上海解放——谁是《渡江侦察记》的原型？
陈逸飞与魏景山创作的油画《占领总统府》
晏阳油画《万船齐发》
电影《渡江侦察记》海报
幅作品1950年展出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绩展览会”，后经常为各种报纸书刊选用。表现渡江战士跳下帆船冲上江岸的一刹那。战士们龙腾虎跃、健身如飞，在桅杆风帆的映衬下，展现出人民解放军雷霆万钧、势不可挡的威力。来源：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晏阳油画《万船齐发》
电影《渡江侦察记》海报
幅作品1950年展出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绩展览会”，后经常为各种报纸书刊选用。表现渡江战士跳下帆船冲上江岸的一刹那。战士们龙腾虎跃、健身如飞，在桅杆风帆的映衬下，展现出人民解放军雷霆万钧、势不可挡的威力。来源：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同时宣告渡江战役胜利结束。
渡江战役是继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之后的又一重大战役，正是在渡江战役中，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而渡江战役第三阶段的任务，是解放和接管上海。
1949年4月20日晚，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发起了渡江战役，战役东突击集团中的第八兵团，命令第35军渡江后迅速占领南京。第35军指战员，在南京地下党和下关电厂工人的接应下，从浦口顺利渡过长江，于23日一举占领南京。
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宣告国民党22年反动统治覆灭，中国历史翻开了崭新的篇章。
正是在渡江战役中，人民海军在第三野战军东线指挥部江苏泰州小村庄白马庙诞生。也是在渡江战役的捷报中，毛泽东写下了著名诗篇《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不到24小时，
30万
解放军已突破敌阵
1949年1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毛泽东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
“中国人民将要在伟大的解放战争中获得最后胜利，这一点，现在甚至我们的敌人也不怀疑了。”
淮海战役期间组成的总前委，被中央军委赋予了渡江战役的指挥权，第二、第三野战军各部队，组成了东、中、西三个突击集团。
人民解放军的总兵力已经由全面内战爆发时的120万人增加到358万人。而经历了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后，国民党军队总兵力已下降至200多万人，作战部队仅为146万人。
力量对比发生逆转，蒋介石在这个时候搞起了缓兵之计。1949年1月21日，他宣布下野，将李宗仁推到和平谈判的前台，自己则在奉化溪口老家遥控嫡系部队，希望利用和谈争取三到六个月时间。在宜昌至上海间1800余公里的长江沿线，蒋介石部署了115个师约70万人。国民党海军海防第二舰队和江防舰队100多艘舰艇日夜沿江巡弋，空军四个大队随时待命。据说，美国将军魏特曼曾这样说：“国民党用扫帚把儿都能守住长江，如果他们有决心的话。”
然而，蒋介石任命的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手下的海、陆、空军士气低落，军心涣散。
影片《开国大典》中的这一桥段是当时国民党守军情绪的生动描写——国民党长江防线的守将李襄南灰心丧气打着麻将，口中嘟囔“老蒋半个江山都丢了”，蒋介石正巧视察江防，他坐下来打了一圈牌，替李襄南赢回不少，随后就说了那句“打牌，你不行；打仗，我不行。长江天险能否守住，全靠各位仁兄了，拜托了!”
历史上，4月20日，国民党拒绝接受国共双方代表拟定的《国内和平协定》，20天的和谈至此破裂。晚11时，解放军中集团总指挥谭震林下达了“开始渡江”的命令。蒋介石当时真的急了，“告诉汤恩伯，让他给我好好打，一定守住长江天险!”“告诉白崇禧，和谈已经破裂，华中地区全靠他了!”
仅一个晚上，最先渡江的中集团30万大军就全部过江。蒋介石经营了三个半月的“长江天堑”瞬间就破灭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5月12日，渡江战役进入第三阶段。第三野战军主力于当日开始向上海外围发起进攻。
【从几盘“江南摘的”小菜获得启发】
解放军渡江侦察摸敌情挖情报，破坏敌通信线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渡江战役前，情报站线上的牺牲和付出，为我军最终获取国民党长江防御军事计划，胜利完成渡江任务奠定了基础。
影片《渡江侦察记》还原了这段精彩的情报战，历史上，渡江侦察是27军军长聂凤智的大胆想法，有意思的是，启发他的是饭桌上的青菜和韭菜。
3月抵达江边27军随即展开了渡江准备工作。一天，军长聂凤智去江边临江坝指挥所检查工作，午饭时桌上摆了一碟韭菜炒鸡蛋一碟炒青菜，聂凤智吃了半天没吃出来，才知道是“江南摘的”，原来侦察员曾尝试着偷渡过江侦察。一顿饭启发了聂凤智，先后组织侦察兵渡江侦察10次，捕捉俘虏30多名。
曾担任先遣渡江大队大队长的章尘曾回忆，渡江小分队到长江以南之后，深入到敌人的占领区，配合地方游击队收集情报，然后通过电台把这些情报返回到部队。
不过，这支由北方战士组成的队伍，最大的困难莫过于不谙水性。执行任务前，战士们日夜练习操舟、掌舵、撑篙、泅渡，硬是将“旱鸭子”练成了“水鸭子”。
在4月6日晚，一支300多人组成的渡江先遣队，分乘15只木船向南出发。可是，到了江心之后被敌人发现。章尘在回忆录中写道：如不急速登岸，就有人船被击沉江中的危险。“全速前进，强行登陆！”在枪林弹雨中，侦察队一边还击，一边掩护船工，在快接近江南岸边200米时，敌人一排重机枪子弹射来，一班的船上12人中有11名同志壮烈牺牲。
登岸的我军官兵占据了制高点狮子山。在《对垒》一书中，有这样的记载，这座酷似雄狮的山峰，当地人叫作狮子山。有四个被打散的侦察员来到山上的清凉寺里。搜山的国民党军队随后赶到，情急之中寺庙的和尚将侦察员隐藏到山后草丛里，并向国民党军官担保，山上没来过解放军。至夜幕降临，部队才悄悄从狮子山安全撤离。
这支渡江先遣队在长江防线后方的14天中，先后与皖南地方党组织和游击队接上了头。他们摸敌情，挖情报，破坏通信线路，与对手步步周旋。这些为后来的著名电影《渡江侦察记》提供了大量的素材。
事实上，除了实战效果，他们当时行动所产生的精神力量同样巨大，27军235团指导员艾奇后来回忆：这个部队去了，又返回来了，而且抓俘虏回来了。这样大家信心足了。他们能过去，我也行！
【千帆齐发，谁是“渡江第一船”？】
最有诗意的战地电文：“我们已胜利踏上江南的土地！”
1949年4月20日晚11时，渡江作战命令下达，转瞬间，上千只木船直冲对岸。
那么，谁是渡江第一船？
在梅世雄所著的《亲历百万雄师过大江》一文中，当年第三野战军政治部主任唐亮秘书王辅一说，每一支船的船尾都点了一盏小红灯，小红灯的前、左、右三个方向都不透光，只有靠后方才能看见。因此，“战斗打响后，从江南岸往北看，仍是一片漆黑，但如果从江北往南岸看，则可以看见无数只小红灯在闪烁，非常壮观。”王辅一说，打响渡江的第一枪，却有点意外。中央原定的渡江时间是4月22日，“汤恩伯部队大规模换防情况被27军渡江侦察大队获悉，我军就趁敌军混乱之际，提前打响了渡江战役。”
解放军的渡江作战得到老百姓的极大支持，据悉，当时共筹集木船9400余只，动员万余名船工参战。在练兵中，年已半百的安徽巢县钓鱼乡船工张孝华要求担任突击队的舵手。经过各种测验，证明他对沿江的地形、水路最熟悉，便选中他担任舵手。20日夜，张孝华、张友香父子驾驶自家的“巢县港1065号”木帆船，冒着枪林弹雨，将26名解放军战士运到长江南岸。
这是被称为“渡江先锋船”的木帆船。船体被打穿两处，船帆被打穿20余处，橹被打坏。渡江战役结束后，张孝华、张友香父子分别荣立一、二等功，获得“支前模范”称号，并被授予“渡江有功”奖旗。
1959年6月，这艘功勋船入藏国家博物馆。
另一个故事的主角是宋孔广，他那句“死也要死到江南岸”让许多人难以忘怀。据《解放军报》，渡江当天夜幕降临，团首长向部队传达：毛主席、朱总司令今晚不睡觉，一直等着我们胜利渡江的好消息。宋孔广和战友们听了，个个精神振奋，用粗糙的黑泥碗喝完“齐心酒”，慷慨奔赴战场。由于队伍过长，当第一船将船头向左移动调整方向时，后面的一些船以为开船了，开始向江对岸划去。在第一船上的宋孔广一看，也指挥木船出发。营长董万华发现此时比预定时间提前了15分钟，立即叫喊着“回来、回来！”这时船已经离岸200多米了。宋孔广听到叫喊声，感到掉头回去是不可能了，于是大声吼道：“共产党员们，死也要死到江南岸，冲啊！”在岸上的团长发现情况有变后，立即命令：“开船！”全团的船都跟了上去。
27军第一梯队到达江南后，军长聂凤智拟电文报告：“我们已胜利踏上江南的土地！”这则电文被誉为“颇具诗意”。后来，也曾有人问他，谁先过的江？他笑着回答：肯定是解放军先过的。后来有人评价，各个江段、各个部队都有先过的，都有自己的“渡江第一船”。
延伸阅读
邓小平与陈毅渡江乘坐的“京电号”小火轮
南京渡江胜利纪念馆入口前的下沉式广场上，“停泊”着一艘20多米长，船身斑驳的黑色小火轮，它就是南京渡江战役中有名的“京电号”小火轮。
根据南京渡江胜利纪念馆档案资料显示，“京电号”小火轮原名“云泰轮”，1925年在上海完工出厂，属于当时世界先进的钢制蒸汽船。1937年上海沦陷，小火轮也落入日本人手中，从此开始了一段被日寇驱使运输货物的屈辱岁月。抗战胜利，“云泰轮”更名“京电号”，负责给电厂运送煤炭。
一艘电厂小火轮最后怎么成了渡江战役的先锋？其中有这样一段故事。
1949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准备渡江作战。为阻止解放军渡江，国民党军队将江面上稍大的船只拖往南岸，一些小船则被烧毁。当时，战士们找到一条小船，侦察员登船抵达南岸。
在地下党的帮助下，停泊在下关码头“京电号”在23日零时起航驶向江北。到达北岸时，35军103师、104师的指战员已经聚集在码头，大家争先恐后，都希望率先渡江攻占南京。由于船小，一次只能坐120人，大家觉得这样渡江速度太慢，后来就在小火轮后面加挂了一艘拖煤的驳船。如此一来，一趟就能运送几百名解放军渡江。
4月25日，邓小平和陈毅从合肥瑶岗出发，晚上10点抵达江北浦口码头。起初，陈毅不肯乘坐“京电号”，坚持要和战士们一样坐木船过江。一旁的邓小平听完“京电号”船工的汇报后，对小火轮竖起了大拇指。最终，两人一同登上“京电号”渡江来到下关码头。
渡江战役中，“京电号”小火轮往来于长江两岸，累计运送了上千名解放军指战员过江进入南京城。
之后小火轮一直在下关电厂服役。1978年，“京电号”离开南京，进入淮阴电厂。1982年，小火轮被调拨给灌南县从事货物运输，编号“苏淮605”。期间，为了适应运输需要，“京电号”由烧煤炭的蒸汽机船改为柴油机船，在江南各码头间跑运输一直忙到1998年，服役长达70多年。
1983年，南京市文物普查工作者在灌南县找到并确认了这艘有着传奇经历的“小火轮”。2009年，“京电号”回到南京，陈列在南京渡江胜利纪念馆的广场中央。
（责编：日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