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北大荒五十年 建中国最美家庭农场(上)
来源:老知青家园 作者:朱晓军 杨丽萍 时间:2019-02-08 点击:
北大荒知青夫妇口述:
我们是中国最美的家庭农场
朱晓军 杨丽萍
我们是中国最美的家庭农场
朱晓军 杨丽萍
摘自《大国粮仓——北大荒留守知青口述实录》
人物简介:
葛柏林1947年9月生,1968年6月下乡到八五九农场,1985年辞去分场场长,创办家庭农场,先后入选黑龙江省劳动模范、“全国十大种粮标兵”,创办的圈河家庭农场被称为“中国最美家庭农场”,被评为AA级景区。
葛柏林1947年9月生,1968年6月下乡到八五九农场,1985年辞去分场场长,创办家庭农场,先后入选黑龙江省劳动模范、“全国十大种粮标兵”,创办的圈河家庭农场被称为“中国最美家庭农场”,被评为AA级景区。
葛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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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柏林:小时候喜欢什么,大了以后自然就对什么有感情。
我在浙江农村长大的,是最早的留守儿童。我父亲在外当兵,把我送回诸暨老家。我跟着爷爷奶奶,他们下地种菜,我去薅薅草帮忙。后来,放学回来挖猪菜,挖笋,挖药材,抓螃蟹,抓泥鳅。石头翻开,螃蟹慌忙窜逃,钻到篓子里。搞一个竹编的箩,放进肉骨头或者饭粒儿,搞根绳子和石头沉到塘底下,过两三个小时箩拽上来,里边有泥鳅,还有小鱼小虾,拿回家给爷爷下下酒,改善一下生活。8岁的时候,我挖了一个大冬笋,卖了5角钱,被奶奶没收了,我哭了一场。挖药材挺不容易,一次挖半斤一斤,到集市上卖几毛钱,买一碗馄饨吃,我奶奶还说我不会过。
我12岁跟着父亲住在合江农垦局,在农垦局大院搞小垦荒,种土豆、茄子、西红柿。大院后面是个垃圾堆,垃圾堆旁边是菜窖,挖菜窖挖出来黄土堆在旁边。过去的垃圾不像现在有塑料袋、玻璃瓶子,除菜叶子就是煤灰,那时玻璃瓶子是好东西,还留着打酱油打醋呢。我拿铁锹平巴平巴,把黄土在上面覆盖一层,种上了倭瓜、苞米、豆角。豆角顺着苞米杆往上爬,家里的菜基本不用花钱。
2
葛柏林:离农场场部70余公里的三十七连有很多荒地。荒草甸子除了野草,什么都没有,人一进去,蚊子轰地炸开来。我想办开发性家庭农场,自己开荒种地。
过去,垦区的体制跟苏联的集体农庄差不多,吃大锅饭,每人每月35.2元工资,干多干少一个样。1974年冬天,零下30多度,十连派出300多人去挖排水沟。天寒地冻,一镐下去,像弹脑瓜崩儿似的,地上一个小坑。早上6点上工,晚上6点钟回来,一个班分一段,结果这个班刨一个小坑,那个班刨一个小坑,一冬天刨了几十个坑,不够现在挖掘机干半个小时。
那时,动不动就零下30多度,迎着风走一会儿,脸就冻白了,鼻子也白了,没有办法只能手使劲搓。不干活冻死你,干活吧,一天干12个小时得累死,只能干一干歇一歇,干一干歇一歇。后来,我说你非得冬天去挖排水沟,夏天挖多好?冬天一天半方土都挖不出来,夏天挖六七方都很轻松,咱们得科学管理。
1979年我当上了连长,冬天全连放假,后来其他连队跟着学了。
4年后,北大荒搞大包干,十连由八九五农场最后进的连队变成全场第一,在全垦区1000多个连队中排名前三,2万亩地赢利100万。豆收和麦收时,每天都会餐,干出100亩、150亩就收工上食堂吃饭,食堂摆着12个大菜,好烟好酒,酒是剑南春、泸州老窖,烟是上海牡丹、天津恒大。
我们还隔三差五分东西,什么都分,小麦收完了,分土麦子;大豆收完,分豆皮子、豆毛子;秋菜分白菜、萝卜;还分西瓜、沙果、葵花子,一家六大麻袋葵花籽。张瑞敏的青岛冰箱厂欠200万债的时候,我们连队分了30万现金,人均3000多元,等于我下乡10年的工资。从1968年到1978年,我10年才挣3000多元。那时候有台电视可是不得了,我们十连实现了家家户户有电视。
分奖金的时候,事儿就多了,平时不怎么出力的想争一争,想多拿钱;平时干得不错的,又不好意思争。我发现大包干这种形式还不能实现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得另找一种模式。那时,中央电视台在播放美国电视连续剧《草原小屋》,一家人开一辆大篷车,到美国西部开发家庭农场,觉得挺有意思。我们就想自个儿也办个美国式的家庭农场,美国人能干,咱们也能干。
当年我说,想有一块自己的土地,那帮同学都笑我,说你不是做梦吗,哪能让你自己拥有土地,承包土地?终于等到了机会。
葛柏林:1985年,我已下乡17年,从十连的统计、生产技术员、副队长、队长,干到了三分场场长。我的势头在往上走,当时农场分场场长年龄在48岁左右,我才38岁,是最年轻的,有10年的年龄优势。总局领导对我父亲说,送小葛上大学,好好培养培养,趁着咱们这些老家伙都在,让他挑挑担子。
我三次向农场打报告,(要求)下来搞家庭农场。场领导对我挺重视,给我三个选择:上柳河干校或者八一农大学习,回来当农场干部;去水利大队当队长;尊重本人意愿,下去办家庭农场。
我说,官场这个台阶是爬不完的,爬起来也累,我就下去搞家庭农场吧。
有一年过中秋节知青聚会,大伙儿喝了点儿酒就说了点儿掏心窝子的话,有人说想当官,有人想当老师,有人说想当兵。我说,我就想能有块自己的土地,自己耕,自己种,自己收,过上过去员外的生活就不错了。当时大家都说这不可能,社会主义嘛,哪能允许个人英雄主义和承包主义,那是不可能的,说我是在做梦、说梦话。当时老赵说要走仕途,大家就叫他“赵举人”;我要当财主,他们就叫我“葛员外”。
我就想,自己要是有块地,肯定能经营好,能做到要啥有啥。
林莉:葛柏林一直做这个梦,希望有块地好好种一下,像绣花似的,建个像样的地方,跟美国的家庭农场一样,也是建设美丽中国的意思。
贷款5万元,我购进60推土机、铁牛55拖拉机各两台,大犁、重耙、轻耙、播种机、镇压器各一台,油罐一个。我还在三十七连承包2000亩次生林,在周围打了防火道。
我们借住的是三十七连的房子,那房子八面透风,冬天零下20多度,把水缸里的水冻成冰坨。晚上,我和5名农工挤在2米来宽的土坑上,大家开玩笑说,必须喊着号子一起转身。为解决资金,我领着他们打零工,给二道河农场拉沙子。
林莉:农工就是各连队愿意跟我们干的职工,我们雇的,工资比农场职工高一倍。
葛柏林他们用火烧荒,拖拉机翻地,耙三四次才播种。大犁放在那里被人拆走了零件,不能用了,只得从别处弄回了一台。他们先开垦几百亩荒地,后来扩成一两千亩地。没有食堂,他们就交伙食费,在三十七连搭伙。那要连队的职工先吃,剩多少他们再吃,像受气包子似的,吃得特别不好。我想,这样时间长了身体就造完了,身体垮了什么都完了,与其那样还不如两人破釜沉舟一块干。再说,家庭农场亏损了,就我那点工资也不顶用。于是,我也就打了报告,辞去小学校长,下来给他们烧水做饭,送水送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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