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州记事≈匈牙利
来源:上海知青诗社 作者:王平英 时间:2018-09-25 点击:
夜色下的多瑙河
裴多菲•山陀尔，响亮的名字，匈牙利近代诗人，战士，民主主义革命家。我来到了他的故乡，匈牙利的首都布达佩斯。
他最出名，在中国流传最广的一首诗：
lite is dear，
lore is dearer，
Both can be given up for freeden。
最早的是“左联五烈士”的诗人殷夫于1929年翻译的。译诗如下：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当年中国最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鲁迅在他的一篇杂文中，引用了殷夫翻译的这首裴多菲的诗，不多时，这首诗传遍了大江南北。这是完全不同于中国传统的价值理念的一首诗。殷夫的翻译很漂亮，完全是中国五绝的格式，可谓旧瓶装新酒。风格是中国传统的，内容是闻所未闻的。中国可谓是诗歌的泱泱大国，数遍上下五千年，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维苏轼辛弃疾，吟风弄月，忧国忧民，抒情言志，修身养性，人生感叹，各样多有，却可曾有过视自由为第一生命的诗？没有！在上世纪三十年代，这首诗，在中国思想界，文学界可谓是振聋发聩，醍醐灌顶。
今天，我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了裴多菲的故乡，在暮色微明中登上了多瑙河的游船。
匈牙利这个民族，是一个强悍而又多蹇的民族。
公元纪年之初，正是中国强大的汉朝。历史让中国漠北的游牧民族匈奴碰上了好武喜功的汉武帝。匈奴一直在中原北陲不断侵扰中国，汉朝可谓不堪其扰。汉朝有两个著名的军事将领，卫青和霍去病。挥戈直指三千里，打得匈奴溃如蚁散。再也呆不了。匈奴开始长达几百年的民族大迁徙。穿过荒无人烟，寒冷的西伯利亚的苦寒之地，翻过乌拉尔山脉，又越过东欧平原，又翻过喀尔巴阡山脉，最终在欧州的多瑙河畔停留了下来。这是怎样一种悲壮的大迁移呵！携老扶幼，拖家帶口，上万里路，历时四百多年，没有自己的家园，几十万人，却没有溃散。你可以去想象，这一路上的风雪雷电，这一路上的生老病死，这一路上的饥寒交迫，这一路上的生死搏斗，你怎么想象都不过分。最终，一部分部落留在了俄罗斯境内，成了俄罗斯境内的一个少数民族，大部到了今天匈牙利的所在地。
匈牙利位于欧州中部内陆，境内以平原和丘陵为主，属温帯湿润大陆性气候。风调雨顺的好地方，匈奴人在这里开始扎根。实际上，匈牙利的国名意即“匈奴人”。欧州境内，这是唯一的外来民族，匈牙利语，也是完全与欧州其它语言没有丝毫渊源的特別语言。公元一世纪离开中国开始飘泊，公元五世纪来到欧州，公元九世纪986年立国。应该知道原匈亚利並非无主之地，匈奴人来到此地，经过了怎样的征战才获得认可和安宁。你就用今天的犹太人重返历史家园的以色列来想象吧，四面都是异教民族，可说是四环强敌，虎视眈眈，幸好以色列还有一个强大的盟友在支撑他——美国。可历史上团体移民欧州的匈奴人没有这样的朋友，只能靠自己的单打独斗，可他们硬是打下了一片天地。此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壮，
这是一个大勇敢的民族，一个大气魄的民族，一个大智慧的民族不行。
游船在两岸灯光熣灿的多瑙河中上行，左边是布达，右边是佩斯，布达是丘陵，是一座富人的城市，由于地势的原因，它很难再拓展了，佩斯是平原，是一座平民城市(布达佩斯原本是两个城市)，今天还在不断延伸，近代新的建筑，几乎都在这一边(中国著名的小品演员陈佩斯的名字即源生于此，他的哥哥名叫陈布达，不知他哥俩的父亲与这座城市有何缠绵，一对儿子取了这样的名字)。多瑙河沿岸，集中了这座城市所有的精华，国会，皇宫，总统府，市政厅，还有大学，图书馆，愽物馆，大剧院。在星光浓淡的夜色中，在各种多彩灯光的映照下，晶螢剔透，古色古香，有的庄重典雅，有的富丽堂皇，有的碧玉玲珑，有的巍峨高大。这连绵不绝的艺术建筑倒映在流金溢彩的多瑙河中，摇摇曳曳，闪闪烁烁，明明灭灭，飘飘洒洒。
布达佩斯的多瑙河上，一共有九座桥，其中三座是用人的名字命名的。两座桥是建造者皇帝皇后的名字，一座桥是用裴多菲的名字命名的。
裴多菲只活了二十六岁，他是跟随一位将军，作为他的少校副官上前线，却又不甘在指挥部观战，直接要求上第一线与俄罗斯沙皇的军队拼剌刀而战死的。如今那位将军的名字已经少有寡闻，而他的副官的名字却流芳百世，並作为首都标志性的大桥的名字。由此可见，匈牙利民族对文化的尊重，对文人的尊重。
坐在游艇敞蓬的船顶上，众多的游人都在忙碌地拍照，景色美艳，惊叹时起。我静静地偏向一隅，回忆裴多菲一首首血脉贲张、激情四溅的诗篇。这幢幢美轮美奂的建筑，或可由于战乱，灾难会一旦毁去。而文学家，诗人的文字，是建筑在人的心㡳。只要人类存在，它们就存在。文化不死，文明不死。
游船继续上行，远处一座山顶上，出现了一个女神的雕象。有介绍说，那座山顶上，是一座城堡。第二次世界大战未期，苏联紅军从徳国法西斯的蹂跉之下，解放了布达佩斯，解放了匈牙利。匈牙利人民感谢苏联红军的牺牲和解放，在这座城堡面向多瑙河的山顶广场上，建造了一座红军战士手握钢枪的雕象。苏联1989年的解体后，匈牙利脱离了苏联操控的东欧集团，华约自动解散。匈牙利于1991年撤掉了这座红军解放者的雕象，代之以一个女神，号称匈牙利版的“自由女神象”。我鄂然，默然，淡然。历史是可以被遗忘的吗？历史是可以被扭曲的吗？历史是可以篡改的吗？历史可以被遗忘，历史可以被扭曲，历史可以被篡改。古今中外，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只有一个缘由：政治需要。
裴多菲出身屠户，在一次舞会上，他结识了伊尔诺茨伯爵的女儿森徳莱•尤丽娅，一见锺情。尤丽娅的父亲怎么会让出身高贵的女儿嫁给一个屠夫的儿子？裴多菲不管这些，他开始了疯子一样的追求，一共给尤丽娅写了一百多首情诗。尤丽娅终于被他感功了，冲破父亲的阻饶嫁给了裴多菲。
他的一首写给尤丽娅的情诗在中国也非常出名，现代作家张洁在她的成名作《爱•是不能忘记的》中引用过这首诗。我也酷爱。抄彔如下：
我愿意是急流
我愿意是激流，
山里的小河，
在崎岖的路上，
岩石上经过，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中，
快乐地游来游去。
我愿意是荒林，
在河流的两岸，
对一阵阵狂风，
勇敢地作战，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只小鸟，
在我的稠密的
树林间作窠，呜叫。
我愿意是废墟，
在峻峭的山岩上，
这静静的毁灭，
并不使我懊丧，
只要我的爱人，
是青青的长春藤，
沿着我荒凉的额，
亲密地攀援，爬升。
我愿意是草屋，
在深深的谷底，
草屋的顶上，
饱受风雨的打击，
只要我的爱人，
是可爱的火焰，
在我的炉子里，
愉快地缓缓闪现。
我愿意是云朵，
是灰色的破旗，
在广漠的空中，
懒懒地飘来荡去，
只要我的爱人，
是珊瑚似的夕阳，
显出鲜艳的辉煌。
船舶、河流夜色中，吟颂着，
我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