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知青”收藏进行到底

来源: 合肥晚报 作者:合肥晚报记者采访张典 时间:2015-07-26 点击:

 

他是一位知青,8年的知青生活不仅锻炼了他的身体,而且历练了他的心智;他是一位“知青”题材的收藏者,在他家里,到处可见知青时代的物件:从上山下乡申请书到知青回城调令,从知青专用的购物购粮证到乘车证,从报刊新闻资料到茶杯缸子实物等,共有近千件。他说,他要用这种方式留下那段难忘的日子,不能让一代人的奋斗经历和坎坷人生被时间所遗忘。他就是家住北二环的张典荣老人。

顺应历史的“上山下乡”

“我是1966年初中毕业的毕业生,在家呆了两年后,到了1968年下半年起,全国就开始酝酿‘上山下乡’活动了。因我是家庭的长子,无理由留城。在学校和单位领导的强烈要求下,我于1968年11月下放到含山县长岗公社插队落户。”张典荣老人说,“之所以选择含山县这个地方当知青,主要是因为我父亲工作单位就在合肥铁路工务段的含山点,我们这个小地方也不像大城市一样都是分批分配到淮北、内蒙古、东北等知青点,而是由个人自己找或就近安排。我的户籍所在地就在含山县,因此家里人就近将我安排到了含山县长岗公社。”

 

而和几乎所有的“知青”结伴下放不太一样的是,张典荣当时所下放的生产队只有他一个知青,“因此就没有像集体宿舍这样的屋子给我居住。那时我被生产队安排住在村子一排关牛的草房尽头的一间房子里,和牛搭伴了。”据张老说,下放时虽然他已经18岁了,但个头只有1.6米左右,队长看他这个个头实在没法干啥农活,正好生产队有头一岁不到的小水牛,于是就让他专职放牛。

 

但在农村的第一年底,也就是1969年时,张典荣个头就猛长了。个子高了,就和所有的知青一样,与当时的社员一道做农活了,所受的锻炼自不必说。“从犁田耙地开始学,因初学,有经验的社员犁水田身上都能干干净净,我可好,一趟犁下来,就似在水田里打滚一般。学习拔秧,也是像拔老蒜一样,从下到上都是秧根,不像熟手秧把的根部一齐,插秧也是时常飘棵,经过刻苦学习渐渐也能适应了一般农活。”

 

除了干农活,张老记得那时还喜欢约上几位村里年轻人,晚上出门帮助别的生产队做好事,比如偷偷把人家熟了的麦子、油菜割了。完了后悄悄地回家,也不留名。“记得有一年冬天,生产队的储水塘涵管渗水,为了不让来年春天的水库没有水,我就和几个青年自告奋勇下水堵漏,那年冬天特别冷,我们就轮流喝几口酒,下去堵漏。虽然被冻得够呛,但心里却热乎乎的。”

 

据张老介绍,当时社员还是比较热情的,因当时没有可能回城的想法,就想踏踏实实学习,做好农活。“记得有一年夏收后,我还在生产队要了一小块地皮,准备给自己盖上二间房子,是想着在农村呆一辈子了。不过房基堆了一米来高就停工了。因为我没钱招待干活的社员及买材料,盖房子的愿望就此破灭了……”还没说完,张老就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人的知青路

 

当时在农村,除了干农活,就是文娱活动了。特别是到了1969年后,宣传就非常多了。秋收后,张老所在的大队就组织知青和回乡青年成立了宣传队。“那段时间是我在农村最快乐的日子,我们一帮小青年唱啊跳啊,生活虽然艰苦但快乐着。排的节目就是样板戏选段、学大寨、铲资本主义尾巴内容等。排好后,就到各生产队巡回演出。那时农村没啥娱乐活动。有时为看一场电影都需跑十几里路,也是乐呵呵的。”张老说,到了生产队后,那些社员都是高兴万分,早早就搞了一个简易舞台,也就是大桌子加门板搭的舞台,两边竖根毛竹竿,在上面绑些松枝就妥了。我们当时不是惦记演出,而是演出后可以美美吃上一顿美餐。因当时生活条件艰苦,没啥好吃的,但去生产队演出就不同了。他们就在水塘里捕鱼,或在社员家买鸡烧给我们吃。那可是像过年一样。有时还被邻近的社队邀请去演出,那伙食就更好了。

 

不过,干活、娱乐之余,我最大的感受还是孤独。“农村夏秋之交是当时双抢最忙的时刻。我就和社员一道起早贪黑忙活,因下雨在外抢收,得了重感冒,当时在农田里发烧头晕脑涨,队长派社员送我回家休息。那时够可怜的,想喝口水都没人递(因社员都去双抢了,没人在家照顾我,医院又远)。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一天。”说起这段经历,张老说至今都难以忘怀,难以忘记的不是病痛,而是孤身一个人的孤独。“那时下放生产队都是三五成群相互作伴,唯独我孤身一人。白天,在田里劳作大伙在一起也并无孤独之感,但是每当太阳西下夜晚降临,孤独之感油然而生。那时夜晚也没有什么业余活动,唯一的乐趣就是伴着月光与书作伴。”

 

1970年秋后全国开始在知青中选拔表现比较好的进工厂了。张典荣当时也在第一批招工的名单里,但因为身体等原因还是没被选上。因张典荣在农村表现不错,多次参加过公社及县里知青积代会。在1971年开春时将他派到学校当民办教师了。“当时学校教师大多是知识青年,那时干民办教师拿8元钱一个月,生产队不再给粮食和工分了。不靠家庭的补贴是没法过日子的。”张老说,“我在学校也是努力工作,除在教学上好好干,还先后担任学校团支部书记,公社团委委员、校办公室主任等职务。”

 

张老在学校一直干到1976年夏,“在1972年推荐工农兵上大学,当时公社就一个名额,也给了我,还是体检没过关,大学梦也彻底破灭了。”这之后,张老就办理了回城手续,结束了八年知青生涯。“现在回想起来,农村的八年使我青春得到磨练,有苦也有意义,结识了农村一帮好朋友,身心得到升华。道路的曲折对我也是锻炼,现在我还时时能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张老说,“特别是这段经历促使了我后来搞‘知青’题材的收藏。”

 

想将那段历史留给后人

 

“回来后过了几年,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关于‘知青联谊会’的报道,我感觉很好,因此我产生了收集的念想。因我是老三届下放知青,对那段历史难以忘怀,也就从那里开始,我着手下放知青题材的收集与整理。”张典荣老人说。

 

我们看到,张老专门有一间小屋子,里面堆满了知青时代的各种图片资料和实物,有你能想到的,也有你想不到的。有当时红卫兵的资料,老三届毕业证,刊有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指示的报纸,知青到农村到边疆去的乘车证、下放证、光荣证、奖状、倡议书等。还有比较贵重的知青在农村的老照片,及有关知青的各种文件指示,宣传知青在广阔天地里锻炼成长的宣传画、画册、连环画、知青当时发的笔记本、纪念册、茶杯等。“总共有近千件吧。它们放置在房间里的不同角落,但对它们摆放的位置我记得一清二楚。而且每一件物品的来历,我也都记得很清楚。”张老说。

 

在2010年的时候,一股收集热潮迎面而来。在这个时期张老为收集资料奔走各地,收集中很多东西的价格已经远远高于物件本身的价值,但是因为喜欢,还是义无反顾地买了下来。“我记忆最为深刻的是当时为了收集一个知青乘车证,这个留下的特别少,也很珍贵,为了这个我也是几经周折才弄到。

 

据张老介绍,为收集各种载体的知青资料,他已投入好几万元。虽然退休工资不高,但他依旧乐此不疲。“家里就那么一点收入,有好几次拿钱给他买米买油,他却给你抱一大堆破烂回来,气得我饭也不想做了!以后再也不敢拿钱让他买米。”妻子说着又抿嘴笑了,“反正也犟不过他。”

 

张老感叹这八年的知青岁月给他带来的种种磨砺。这么多件藏品的背后,有着说不完的故事。一个印有“上山下乡纪念”字样的搪瓷茶杯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张老笑着接过杯子说,当年许多知青得到返城的消息后非常兴奋,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销毁或丢弃了,而这个杯子是发给知青回城的纪念物。“志在农村”、“志在四方”、“广阔天地”,抚摸着这一个个有着浓厚时代背景的搪瓷杯,张老向我们描述起当年的点滴。

 

张老说,他退休后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和整理知青资料。“因为是那段历史的亲历者,所以在收集和整理这方面材料的时候更得心应手些。作为这段历史的亲身见证者,我希望用自己的方式留下这段难忘的日子,想将这段珍贵的记忆保存记录下来,让没有经历过那段特殊时期的人们认识并了解,而不愿让一代人的奋斗经历和坎坷人生被时间所遗忘。”张老说他要立志将知青文化传承下去。

 

人物简介:

张典荣,1950年12月出生于合肥,后随父工作在含山县运漕中学毕业后,1968年下放含山县长岗公社,并于后期在农村任民办教师,1976年回城进入合肥铁路工务段参加工作,任会计员,直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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