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双轨制”刍议

来源:白雪飞花作者:王家林时间:2018-02-03 点击:

所谓社会养老制度“双轨制”。是我国机关事业，企业人员在职时缴纳社会保险金，退休后领取养老金釆用二套方案。
      一套是机关和事业单位工作人员个人退休前不缴养老保险金，由财政支付。1993年《国务院关于机关事业单位工资制度改革的通知》规定，中国公务员离退休人员的基础工资和工龄工资均按原工资的100%全额发放，职务工资和级别工资按一定比例计发，其中：工作满35年，发放原工资的90%；工龄为30年至35年的,按85%计发；20至30年，按80%计发。公务员退休待遇实质上与退休前差别不大,替代率达到90%左右，是普通企业职工的3至4倍，养老金绝对额要高3至5倍。在世界上都算高水平。
       公职人员的养老金待遇好的突出体现，不仅是退休金的绝对值与替代率高于企业退休人员的数倍。更不公平的是公职人员在职期间,根本不用缴“五险一金”,退休金全部由财政支付。
       与之相比，企业职工养老金待遇要苟刻得多，缴纳养老保险不足15年者,退休时一次退还个人帐户余额，拿不到基础养老金。事业单位人员退休金一般略低于公务员，但他们的养老金待遇待仍远高于普通企业职工。

       一套是企业职工实行退休前起码缴足15年以上“五金一险”统筹社保制度，合计，企业与个人共缴57.2%，其中个人缴24.2%，单位缴33%。（注；按缴费上限算）其中养老保险基数为个人每月的计税工资，由企业负担20％和职工本人负担8％的“缴费型”，退休后拿到的养老金月为在职工资的40%。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低于世界劳工组织要求的55%的最低警戒线。
一、体制内的官员也感到“不象话”
      2016年“两会”召开前夕，由官方网媒《人民网》发布的两会期间最受网友关注的十大话题中，“社会养老保险”，以57956票位居第一，成为公众关注的社会民生问题之首。其中95%的网友怒斥"退休双轨制"。由此可见，这一弊端重生的“双轨制”政策，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痛斥深恶的地步。
       差距巨大的养老金“双轨制”不合理现象存在已有23年，社会反对退休金“双轨制”呼声强烈。就连体制内的官员都感到“不像话”。
       中国劳动保障科学研究院院长刘燕斌，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劳动关系系主任乔健认为：我国除了每年持续上调的缴费基数外，我国企业职工的社保缴费率一直居高不下。目前，我国养老、医疗、失业、工伤、生育5项社保的缴费比例，企业为29.8%，其中养老20%、医疗6%、失业2%、工伤1%、生育0.8%；个人累计已达到11%左右，合计超过个人工资的40%，在国际上属于高水平。
       原国家体改委分配和社会保障司司长,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院长宋晓梧，全国政协委员，现任中国体制改革研究会会长，《中国社保30人》成员，早在社保制度改革之初的1996年，宋晓梧就提出建立统一的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制度，当时他就收到和听到大量的反映养老金不公平的信件和民众呼声，以后他多次在人大、政协会上,党中央、国务院领导征求意见会，专家论坛会上提出，养老金双轨制不合理、不公平。会后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曾找到他，表示：“晓梧、你这个建议提得很好。”
       但此后11年，企业职工养老金连续11年加10%，但并沒有平息民怨，养老金并轨一事也沒有下文。宋晓梧称之为“扬汤止沸，而不釜底抽薪”。
       2012年，退休后的宋晓梧作为全国政协委员,在两会上再次提交关于养老金并轨的提案，引发媒体与民众热议与关注。花甲之年的宋晓梧非常感叹：养老金并轨一事热议呼吁21年，到现在这个事还沒有解决，我觉得实在说不过去，国际上沒有先例。许多欧美，亚洲，非洲国家，都没有搞“双轨制”，我国并轨怎么就这么难啊！？
       老知青、中国首富、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宗庆后认为，这个养老金双轨制度是一个带有严重歧视性的剥削制度，强制性的把中国人给划分成了不同等级。随着养老双轨制的运行，它所造成的社会不公，以及对社会就业平衡和人才合理流动的严重影响逐渐显现。
       《人民日报》记者于2013年8月4日以《社会上对养老“双轨制”议论颇多，认为这样很不公平，应尽快并轨》《“双轨制”是怎样形成的？》《该如何客观全面看待不同群体的养老待遇差？改革的方向是什么？》为诸题目，采访了人社部副部长胡晓义。胡晓义以《取消养老保险“双轨制”方向明确》为标题，分三部分答记者问：一、从单位保障转向社会保障是个很大进步；二、比较“双轨制”下的待遇水平不能简单化；三、养老保险最终要“并轨”。
民众竭力反对退休金“双轨制”的呼声强烈，政府也知道“双轨制”有失公平、公正的社会原则，但改正它，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二、“双轨制”的意识基础是“官本位”思想
       从本质上鞑析，退休金“双轨制”就是制度不公，制度不公就是制度腐败。
       退休金“双轨制”违反“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违反十八大的“三个倡导”，违反中国共产党梦寐以求的“共同富裕”的奋斗目标。
       究根寻源“双轨制”，其实就是中国二千年“封建等级”糟粕意识的现代繁衍与延伸。而封建等级糟粕意识的思想伦理基础就是“官本位”思想。
       “官本位”是一种以官为本、以官为贵、以官为尊为主要内容的价值观。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专制文化使得这种封建糟粕思想意识深入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
       “官本位”以是否为官、官职大小来评价社会地位。“官本位”把所有职务职称、个体身份、地位都相对应于或折合成一定级别的官阶，并以官阶定尊卑、高低，而不以真才实学、对社会的实际贡献来衡量个体的价值，形成了“万般皆下品，惟有做官高”的社会心理。由此造就一种对权力、官位、官员的崇拜和敬畏，进而导致长官意志、权力至上观念和依附意识及其现象盛行。在一些地方，官职似乎可以衡量一切：政治待遇、社会名声、经济收益、工薪多少、住房大小、专车档次，等等。
       中国官场，犹如迷幻诱人的“万花筒”，“精神鸦片”，有极大诱惑力，官文化泛滥，诱人崇尚官悌，进入官场，晋官加爵，是人的最大追求，人之使然。上海世博会一顶震憾世界“东方之冠”的杰作，诠释得淋漓尽致。现今官位的数量之巨，种类之多，官民的比例之高都是雄踞世界之冠。不论是精神还是物质上的特权，享用起来都是极其舒适的。且不说精神特权给人带来的“振臂一呼，响者云集”快感，仅是物质特权所带来的锦衣玉食和富丽堂煌，又有谁能不心满意足、淘淘然于其中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管多么权高位重的官员，在上一面前都是奴才，在王者面前是民，在民面前是王。在王的阶陛下，都成为了趋炎附势，俯首帖耳，仰其鼻息的“奴才”。
       曾有耳熟能详的“最高指示”；“我们的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不能把自己等同于一般老百姓。”
       柏杨《丑陋的中国人》把中国人的丑陋都归结于“酱缸文化”，“酱缸文化”来自于奴性文化。而对应于，产生于奴性文化，就是“官本位文化”。大家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常听见各级官员大人以“青天大老爷”自居，一开口就是“为百姓做了哪些好事，实事”，公仆本等应做的事，变成了有恩于民的功劳，成为了邀功受偿的本钱。
       鲁迅先生《学界的三魂》说；“中国人的官瘾实在太深，汉重孝廉有埋儿刻木，宋重理学有高帽破靴，清重帖括‘且夫’‘然则’。总而言之：那魂灵就有做官——行官势，摆官腔，打官话。”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是人生两大追求，著名诗人、杂文家聂绀弩先生写的《我若为王》：写到自己若成为官爵后，会给妻子，儿女，亲眷带来锦衣玉食。可以庇荫家族后代。
       封建等级社会的价值观是以“官”来定位的，官大的社会价值高，官小的身价自然小，与官不相干的职业则比照“官”来定位各自的价值。以“官”的意志为转移的利益特权、“唯上是从”的制度安排、以“官”为本的价值取向、以是否为官和官职大小评价社会地位的衡量标准。
       “官本位”是以“官”的意志为转移的利益特权。作为一种意识层面的现象，“官本位”也反映了一定阶层的利益需求。一些领导干部之所以“官本位”意识浓厚，就是因为有“官”就有利，或者可以“官”谋利。等级特权思想，都是“官本位”的深层次驱动因素。“官本位”是“唯上是从”的制度安排。
       以“官本位”为思想基础的封建等级观念被官权绑架和控制着，因而，“官本位”，“等级制”在中国的长盛不衰，就成了一种宿命。成为一种抹不去的丒陋社会现象。
于是每年出现众多年青人报考公务员的情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入仕做官的场景，真谓“官场自有黄金屋，官场自有颜如玉”。
三、“双轨制”是社会贫富差距的逆向因素
       由于社会养老制度“双轨制”，贫富差距拉大，绝大多数企业退休人员只拿微薄的退休金勉强度日，如若想到外地或出国旅游，游山玩水，过上有品位，有质量的生活，那只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奢求。许多退休老人体衰多病，患上疾病，需住院治疗动手术，虽有医保，但自理部份，也难以承担。往住陷入“小病拖，大病扛，等着见阎王”的凄惨境地。
       我所熟悉的旅游系统朋友介绍，现在每年出国旅游的三大老年退休群体，一是政府机关退休公务员；二是大学退休教授、行政人员；三是医院退休医生。因为他们退休前工资待遇好，积蓄多，退休后，退休金高，是他们过上惬意，有品位的退休生活的物质基础。
       目前，我国社会贫富差距过大，“基尼系数”过高，专家学者多次发出警告呼吁，退休金“双轨制”是拉大社会贫富差距的逆向社会因素之一。
       基尼系数用来定量测定收入分配差异程度，其数值在0和1之间，越接近0就表明收入分配越是趋向平等，反之则越趋向不平等。按照国际一般标准，0.4以上的基尼系数表示收入差距较大。0.45以上，表示社会贫富差距很大，容昜引起社会动荡。
       2012年9月23日，中国改革研究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研究员王小鲁执笔的全国城镇居民家庭情况调查显示，根据城镇居民收入的推算数，测算得出2011年中国居民收入基尼系数为0.501，在国际上属于少数收入差距特别大的国家行列。仅就城镇居民基尼系数的情况看，中国的收入分配状况目前已经处于一个危险的区间。
      2012年12月，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CHFS）根据住户调查得出；中国基尼系数为0.61。基尼系数过大，极易导致社会动荡，退休金“双轨制”涉及8500万企业退休人员，是其主要因素。
       2016年企业退休人员退休金连续十二涨，但广大退休人员并没有感谢满足之情，相反上海等地的退休人员上访，表示不满。主要原因，以往连续十一年都是每年涨10%，今年为什么只涨6.5%？而且现在物价指数CPI上涨幅度轻高，人们的必需品食品中的主要物品猪肉上涨30%至40%，官方公布的货帀增发量12%〔即印发货帀，意味着居民存款12%的利率才能保值〕。最让人不滿意的是虽然事业已起步养老金缴纳并轨的改革工作，但并没有如遂人意，没有缩小差距，相反拉大了差距。已退休的同样增加6.5%，但原先的退休金基数相差2至3倍，都增加6.5%，企业退休人员只加绝对额200多元，而机关事业单位退休人员可增加300元至400元。未退休的机关事业单位人员除了与企业职工一样缴养老保险，另外缴职业年金4%，财政缴8%。其实这是对机关亊业单位人员的优恵政策，机关亊业单位人员退休后除了退休养老金外，还有职业养老年金，两种养老金相加，不会低于改革前的絕对额。
而企业职工只有缴养老保险金一项，目前也只享受单一种类的养老保险金，而且绝对额又低，具了解，2015年企业退休人员的平均额：扬州2260元；南京2610元；北京3000元；天津2550元；上海3280元。

四、退休年金“双轨制”产生
       目前我国学习国外社会养老金多元化，多渠道，有商业养老保险，退休养老年金制，其中退休养老年金制，又分为企业职工适用的“企业年金制”与机关事业单位适用的“职业年金制”。
       退休金“双轨”制还没取消，歧视性年金制“双轨制”又产生。虽然都叫年金制，但内容实质大不一样。企业年金制按职工税后人均工资5%提取，其中75%是企业缴，25%是职工缴。而机关事业单位則是缴12%，其中财政支付8%，个人缴4%。
       如果按这种水平比例缴下去，将来机关亊业单位领取年金的水平肯定要比企业退休的要高得多，这又人为制造出来的不合理年金“双轨制”。而且现在絕大多数中小企业没有能力建立年金制退休养老制度，政府也不强调必须建立，只是要求有条件的搞，现在有条件的只是垄断性央企，如烟草、电力、电信、石油、金融等单位在搞年金制。
       两种年金制相比较，虽只有一字之差，有本质区别，同样具有岐视性，差距性：
       一是缴纳比例不同；企业年金缴5%，职业年金缴12%，相差7%；
       二是企业年金5%中的四分之三是企业缴，而职业年金制12%中的三分之二是政府财政支付，所谓财政缴，实质就是纳税人缴，大家为之负担；
       三是政府有关文件只是要求企业年金制，有条件的搞，没有条件的可以不搞。中国众多的中小企业，包括私营企业对年金制不感兴趣，搞年金制增加企业成本与负担，上缴年金四分之三由企业负担，四分之一职工负担，国家财政不补贴。目前全国企业退休人员8500万，其中领取单一养老金的有7700万，占90.59%，而领取企业年金的只有800万，占9,41%。这部份基本都是气大财粗的央企；
       四是职业年业缴纳比例高，而且机关事业人员工资基数高，企业年金缴纳比例低，企业员工工资基数低，将来退休后，领取的养老年金差距，无庸讳言，肯定很大。
五是絕大多数中小私企，根本就没有建立企业年金缴纳制度。退休后职工就不享领企业年金。这会大大影响他们的退休生活。
       其实社会养老金建立年金制是对的，避免社会养老金单一化，实行多元化，增加退休人员收入，提高生活待遇，但没有必要分职业年金制与企业年金制，完全建立一种适合所有人的退休年金制。
       中国国民是善良守份，通情达理，大家都认为差距，差别是可以有的，但差距不能大，差别不能多，只能适而可之，适度而为。差距大，差别多，那就是政治歧视，人格藐视。

五、国外社会养老状况管窥
        谈论国内养老金制度的同时，我们也可以了解参考国外的养老金制度。以比较、学习、借鑑。
        新西兰实行的是人人平等的养老金制度，不管你退休前是做什么的，不管你给这个国家做没做过贡献，不管你退休前当过那一级官员，不管你有多少资产，不管你有多少负债，一视同仁。新西兰没有老干部局，老干部处之类的机构，即使是新西兰总理，到了65岁退休后，待遇也和普通人一样，也要从工政局领取和社会无业流浪汉一样多的养老金。要说不平等也有，那就是参加过战争的复员军人、残疾人和高龄老人有特殊待遇，他们的养老金稍微高一些。
        著名学者刘植荣2015年10月所写文章《美国公务员养老金真相》；“在美国，所有受雇于联邦政府，由政府财政发工资的人都叫联邦雇员，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公务员。公务员不会天天嚷嚷给自己涨工资或提高养老金，他们也没有给自己制定工资和养老金标准的权力。他们的工资及养老金标准要由国民代表机构国会来制定。美国公务员的收入相对来说是不高的，退休养老的缴纳和福利却和其他美国人一样，美国公务员的工资和养老金制度，与普通百姓基本保持一致，甚至法律规定其标准不得超过私营企业，
例如美国公务员最低工资每年只有17000美元，而私企饭店传菜员最低工资是17400美元。就相当于我国饭店打杂工的打工仔。因为美国公务员的工资和养老金的法律都是国会制定的，国民代表不允许公务员有超国民待遇。任何重大决策，包括公务员加工资，未经国会批准，均为非法。所以，在美国极少听到对公务员养老金的诟病，因为美国公务员养老金与私营企业职工保持一致。
        我们的亚洲领居韩国，早在1960年就同步实行了公务员养老保险制度，其标准与社会民众养老保险基本一样，1972年制定了《国民养老保险法》，对18至60岁的全体国民，包括公务员，政府官员在内，统一平等，一视同仁，公开实施。1988年以后，改称为《国民养老保险制度》。在财源筹措方面，国民养老保险制度实行单位、职工个人与国家三者共同负担的方式。
        德国在社会养老保险方面，凡年满65周岁的男性和年满60周岁的妇女，只需有15年缴纳过一半的保险费（相当于七年的保险费），就有权利享受正常养老金。任何人都一样，总统、总理和马路清洁工、小学校园幼儿园阿姨都是一视同仁，沒有特殊例外，每个人的工资替代率都是最后工资的67%。
        瑞典的养老金系统大概分为三类，公务员与企业员工，普通市民，都可以参加全民养老金保险、就业养老金保险、和私人养老储蓄三部分。在瑞典，即使是没有固定工作的公民，退休后依然能得到每月至少7600克朗〔约人民币7300元〕的全民养老保证金。完善的养老体系让瑞典老人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普通市民与退休市长、省长、总理一样，过上有质量、有尊严、有矜持的老年退休生活。有的人环球航海，有的人去海滩晒太阳，有的人去登山，有的人去度假休闲，有人去土耳其跳水。

“养老双轨制”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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