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最年长的院士候选人,没等到这一天

来源:长安街知事 作者:长安街知事 时间:2017-10-08 点击:
 

等候进入“天眼”景区参观的游客队伍。

这个十一长假,FAST火了。在“天眼”景区外,来自各地的游客排起了长队。为了不干扰天眼接收来自宇宙深空的微弱电磁波,景区观景台每天的游客接待量限定为2000人,但由于游客众多,景区每天都是饱和状态。

在距离“天眼”观景台还有30多分钟车程的景区入口处,这些观众就早已把相机、手机、手表、充电器等电子产品交到工作人员手中,为的就是避免产生的辐射电磁波影响到“天眼”运行。

就在刚刚过去的9月25日,这座历经十几年筹备、五年半施工的“中国天眼”刚刚过完一周岁生日。但令人痛惜不已的是,就在生日的前十天,“中国天眼”首席科学家兼总工程师、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研究员南仁东因罹患肺癌、病情恶化逝世,享年72岁。去世前他表示,丧事从简,不举行追悼仪式。

在今年8月,南仁东成为中科院院士候选人。根据中国科学院院士增选工作实施细则,被推荐人年龄一般不超过65岁,评选年的8月份开始公示(公示期一个月),再通过会议评审和终选投票产生院士。

南仁东,是同期157人中年龄最大的候选人。在此之前,他已经为中国的天文学奋斗了22年。然而终选时间将近,他却没有等到评上院士的那一天。

在“天眼”设计之初,曾有人说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项目。但是,南仁东生生凭借着24载不计代价的拼搏,拿下了这个“奇迹”,甚至为此奋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人说,是“天眼”成就了南仁东。但更多人说,南仁东重新定义了中国在世界天文学界的地位。

南仁东

时光回溯到1993年,国际无线电科学联盟大会在日本东京召开。会上科学家们提出,在全球电波环境继续恶化之前,建造新一代射电望远镜,接收更多来自外太空的讯息。

听到消息的南仁东坐不住了,一把推开同事房间的门说:“我们也建一个吧!”当时我国最大的射电望远镜口径只有30米。而从30米到500米,这不仅是一个严密的科学工程,还是一个难度巨大、涉及多个领域的建设工程。

为了选出性价比最高的“天眼”台址,南仁东跳上了从北京到贵州的火车。从1994年到2005年,南仁东带着300多幅卫星遥感图,走遍了贵州大山里的上百个窝凼。乱石密布的喀斯特石山里,不少地方连路都没有,只能从石头缝间的灌木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过去。

最终,南仁东相中了其中最圆的那个大坑——位于贵州平塘县的大窝凼。然后,他正式提出利用喀斯特地形建造大型射电望远镜的设想。

经过多年论证,2007年7月,FAST作为“十一五”重大科学装置正式被国家批准立项;2008年,国家发改委批复了FAST的可行性研究报告;2009年,中科院和贵州省人民政府联合批复了FAST项目初步设计及概算。

一段时间内,南仁东成了一名“推销员”。大会小会、中国外国,他逢人就推销“天眼”项目。有人比喻说,“天眼”已经成了他的孩子。

知易,行难。这句话用在FAST的建设过程中,再恰当不过。

从2011年开工令下达起,在5年半的工程建设过程中,先后150多家国内企业、20余家科研单位、数千人的施工队伍相继投入FAST建设。

南仁东在大窝凼施工现场与工程技术人员讨论(2013年12月31日摄)。

南仁东的学生岳友岭称,十几年前南老师就在课堂上给学生们讲FAST各个细节的具体情况,研究到了什么程度,离预期还有多远,而开工建设后,“南老师总是知道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

那时,身体状况仿佛成了南仁东最不看重的事情。为了讨论项目细节,南仁东带着同事们工作到凌晨是常事,而方便面则成了他的日常饭食。常年在工地,南仁东因为劳累而面容沧桑、皮肤黝黑,他跟学生说:“我就像个农民。”

2010年,因为项目所需索网的疲劳问题,“天眼”经历了一场灾难性的风险。“天眼”要求的建设工艺和材料是现有国家标准的20倍以上,没有现成技术可以依赖。为此南仁东亲自上阵,日夜奋战,经过700多天、近百次失败,方才化险为夷。

2014年“天眼”反射面单元即将吊装。年近七旬的南仁东坚持自己第一个上,亲自进行“小飞人”载人试验。这个试验需要用简易装置把人吊起来,送到6米高的试验节点盘。在高空中无落脚之地,全程需手动操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摔下来。

“天眼”现场有6个支撑铁塔,每个建好时,南仁东总是“第一个爬上去的人”。几十米高的圈梁建好了,他也要第一个走上去,甚至在圈梁上奔跑,开心得像个孩子。

后来人们才知道,“天眼”落成启用前,南仁东已罹患肺癌,并在手术中伤及声带。他患病后依然带病坚持工作,尽管身体不适合舟车劳顿,仍从北京飞赴贵州,亲眼见证了自己耗费22年心血的大科学工程落成。

虽然许多人前来祝贺,南仁东却很平静地说,大望远镜十分复杂,调试要达到最好的成效还有很长一段路。

一位有幸去到“天眼”之中的小伙伴告诉长安街知事(微信ID:Capitalnews),身处静默区,感受最深的便是孤寂。然而南仁东正是在孤寂的环境中坚持着孤寂的事业,并最终将希望转化为了现实。

南仁东在2016年科技盛典颁奖现场(2017年1月摄)。

其实,南仁东不只懂天文。他是个学霸的事情几乎尽人皆知。

1963年,南仁东以高考平均98.6分(百分制)的优异成绩成为“吉林省理科状元”,并考入清华大学无线电系,是当地10年间唯一考入清华大学的高才生。

在高中同学眼里,南仁东是“全才”:字写得漂亮,学校出黑板报非他不可;滑冰游泳样样擅长,是个体育健儿;会谱曲,谱的小调儿朗朗上口。南仁东在国画和油画上造诣很高,他早年在日本国立天文台担任客座教授时,业余时间创作的《富士山》至今仍在大厅陈列。

 

国家天文台研究员陈学雷回忆,南老师因为情况紧急,甚至通过给别人画素描挣到了去荷兰出差的火车票钱。

南仁东不是没有遗憾,那就是他自认为对家人的亏欠。母亲去世时,南仁东在坟前痛哭流涕,嘴上一直念叨:“我对不起你们,没照顾好你们。”当时的南仁东已经开始在大山中做起最艰难的科研。

南仁东的侄子说,“他两年前患癌症后一直瞒着我们,只说声带长息肉做个小手术,直到今年初我们才得知真相”。

南仁东去世后,国家天文台有关人士表示,目前正值望远镜调试和试运行的关键时期,这是“中国天眼”的一大损失,也是中国天文界的一大损失。

编辑: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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