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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75《亲历上海虎年抗疫》


《上海虎年抗疫亲历》
  晓歌原创
一、风云突变
虎年三月,是春节过后阳光明媚的日子。正在人们打算脱下冬装走出家门去观看梅花桃花樱花的时分,突如其来的奥米克戎病毒从香港侵袭上海,打破了上海市民的生活节奏。新冠病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突如其来、悄然无声、无孔不入地,以排山倒海之势来到我们身边。它疯狂肆虐,侵袭人体,让全上海瞬间破防。上海,-----曾经的“优等生”,由于华亭宾馆接受了香港转来的新冠病人,而引起通风管道传播感染,一个看似小小的疏忽而造成全市性大面积扩散传播,两年多来的抗疫铜墙铁壁瞬间崩坍沦陷。
徐家汇华亭地区等先后进入封控。魔都阴云笼罩。2022年3月16日是我的七十岁生日(由于当年父亲是17日报的户口,所以我的身份证上生日是3月17日),而女儿是3月21日生日,所以小家庭打算在20日前后吃个生日餐。3月15日,虽然上海的大街小巷已经风声鹤唳,我们全家却还在利用难得的好天气,不负春光去迪卡侬购物逛商场,还顺便到附近国旗广场转转,享受春日暖阳。
那天风和日丽,紫玉兰开得正艳,广场上一排排玉兰树满树繁花芬芳,令人心情大好。不过因为浦西华亭宾馆大规模感染已经开始,有些地方已经在封控,所以我们还是谨慎地找了一家几乎没有什么客人的北方水饺店用餐。因为比较简单,所以我想还过几天还可以再来一次正式的生日餐。谁知奥米克戎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了。

(小区内密集排队做核酸)
回家以后,电视上看到的都是各处不好的消息,手机上朋友圈也有朋友在发封控日记,妹妹由于不能打疫苗,自己囤了些菜,也来电提醒我多囤点菜,我也变得开始紧张起来。菜场人比平时多,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多买,想想绿叶蔬菜根本放不起,也没有必要囤吧。
3月18日,得到信息,浦东的奥米克戎阳性患者数据大幅度上升,梅一小区包括整个陆家嘴地区都成为封控区,需要全员做核酸检测,并且必须居家隔离足不出户了。浦东虽然离开浦西华亭地区很远,可从华亭事件以来,在经历了半个月的反复抗争、纠结之后,新冠奥米克戎阳性在浦东北蔡地区呈现爆发性增长,使我们并不靠近北蔡的陆家嘴金融区-----沪上乃至国内外瞩目的重要金融区黄金地段,也不得不成为封控区了,其实是比之前一般认为的高风险区更加严格的防范措施来管理了。
 

(小区成为封控区)

二、小区封控之初
3月19日一早,小区就正式被封闭了。东南西北四个出口的大铁门,有三个都被锁上了,靠近栖霞路和乳山路以及东方路的沿街面楼房,后门都被铁皮钉死,不得自由出入了。小区居民只进不出,进入了封控时期。
居民们本以为也就是几天最多一周的事,大家都很顺从配合,上午听到大喇叭叫就下楼排队做核酸检测。居民们不声不响,安安静静地排队,不过并没有保持二米哪怕一米的间隔。大多数人都在低头看手机。不希望浪费这点排队等侯的时间。
居委干部、物业人员、志愿者都早早上岗,穿上了蓝色防护服或红背心,但是并没有人通知居民保持间隔距离,而是大呼隆赶鸭子般要求赶快出来赶紧跟上队伍行动。不到八点,从一号楼到十八号楼的居民,已经全部在弄堂里排成了密集的长龙,前后簇拥。许多急着回家要上网课的孩子,坐轮椅的病人,颤颤悠悠杵拐棍的老人,都拥挤在居委门口拉绳子的桌子前,声音开始嘈杂起来。他们得到居委指令可以优先检测,这虽然是居委会的好意,没有大错,但现场不是秩序井然而是人挤人争先恐后,而听志愿者说医生要九点才能到。
从19号楼到30号楼是第二批叫,等轮到我们23号楼,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以后。这样算来,整个小区90个左右的门牌号,加商户、物业,船厂职工集体宿舍,五千多人,一共需要约四个小时。我看了一下,我们从下楼排队到实际检测完,足足花了超过四十五分钟。
从这第一次检测起,我就感到小区的管理水平和对病毒防护的措施是比较欠缺的。回到家以后,我就焦急地与党总支书记和主任分别微信联系,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和担忧。我提出希望在下一次再做核酸时,安排更加合理一点,要按门栋叫号,让大家轮流下楼,并提醒居民保持至少一米以上距离,不要密集扎堆。我甚至把我们上海知青研究会杂志社副主编林嗣丰老师发的封控日记转发给她们,让她们看到别的地方的经验教训,林老师曾经对小区做核酸排队密接提出过建议,他们那里也曾经因为扎堆而加重感染,而他的意见很快就被他们的社区采纳了。但是很可惜,我没有收到回复。也许是她们太忙了,顾不上。
也许她们也是希望有序的,只是实行起来有难度。因为住在我家楼下的物业负责人第二天就对我说,前一天晚上其实就开过会了,会上是布置要求按照门栋的,但是早上居民人一多,就乱了,没有叫到的全都下来了,开始失控了。
晚上我听说网上的快递、外卖都不给我们小区送货,也抢不到菜了。幸亏女儿在网上及时下单,一早居然被她抢到叮咚买菜,给我们送了一份菜,有好几种。
第二天早上,小区几个出入口铁门被锁。隔着铁门,有小贩在卖高价菜。虽然比平时贵,但还是排着很长的队。大家从铁门里递钱出去,小贩隔着铁门把菜塞进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排队买了。鸡毛菜,莴笋,黄芽菜,黄瓜,土豆,青椒,价格都比平时几乎翻了一倍。特别是辣椒四十元一斤,太离谱。排在我前面买了菜的大妈一边走一边气呼呼地唠叨太贵了,花了八十多元。可是出不去,家里没有菜怎么办?谁也不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如果知道会封一个月,恐怕根本不会嫌贵,还会再多买一点。
第一个阳性患者其实不是在我们小区筛查中发现的,而是在菜场工作期间的单位普查中发现的。他在菜场工作期间感觉不适,怕万一阳性了影响家人,所以并没有回家居住,晚上就在菜场简单搭个铺睡,直到第二天有点发热才查出了核酸阳性。但由于去方舱医院前要求回家来取衣服,于是由居委干部陪同他进了小区,回家上楼拿了衣服才去方舱,所以这个“阳”就属于我们小区的新冠病例。这个楼当天就被封了。
随后的居民区第二次、第三次检测,排队的方式还是依旧,我的建议并没有得到采纳。一天又一天的排队检测,做核酸,无论白天黑夜,都是大排长龙,分几支队伍在小区里由四面八方往居委会门口行进。密集情况基本上没有多少改观。我心想,这与上头“足不出户”的要求还是有很大距离的。为何不能拉开距离,减少人员密集,按门楼轮流做呢?我看到网上其他小区有特地开会制定检测排队行进队伍以防止对冲密接,感到有道理,可是我们小区为何不能多分几支队伍化整为零调整路线呢?但是因为决策者这样安排,我们普通居民没有办法改变。幸亏查出阳性的并不多,几天才偶尔有一个。


(在居委会门口等待核酸检测)

十天以后,陆续有零星的阳性查出,一是一家六口人中出现四个,家中有个人是菜场卖肉的;还有另一个是某旅店工作人员。但是后来再出现的有些“阳”就比较蹊跷了,有从不出门的卧床老人,和在家上网课根本没有下过楼的年轻女教师。
十天过去,我们已经做了不下六七次核酸,居民的情绪也变得波动、烦躁起来。因为铁门外的菜贩子早已被驱赶不准再来,而居委唯一登记过一次集体购菜也是质量差、价格高,只有蔬菜没有荤菜,居民意见纷纷。居委会和物业也因没有人手,中断了再帮大家订菜。电视上见有的地方有政府发放大礼包,居民们翘首以盼。
因期待的大礼包迟迟未到,有个别焦虑的居民就嚷嚷着要去居委会吃饭,甚至欲抢居委提供给志愿者的盒饭吃。于是居委会为解决一部分居民的困难,临时设法提供了一些盒饭,难以解决吃饭问题的人可以去买。
4月1日,上海浦东浦西终于划江而治,地铁公交停止,交通中断,分两段彻底封城。网上看到许多将要被封控的居民到超市抢购。但是令人无奈的是,我们已经封了十多天的浦东不少街镇的居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有居民已经几乎“弹尽粮绝”了。幸亏我家叮咚买菜抢到两次,还不至于吃白饭。但是盐也快用完了,药品也要断档了。还好一个素不相识的邻居,在群里得知我需要食盐,特地过来送了一包给我。而我作为酬谢,也送了半袋黄豆给她。
有人调侃地把政府划定的封控区、管控区防范区,称之为敌占区、沦陷区和解放区。虽然并不确切,但也道出了一些居民的真实想法,感到新冠病毒这个看不见的敌人正在威胁着我们的生命安全,给我们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居委会 发放的保供食品很有限)

三、心理破防的居民
因为得知征集志愿者的要求原则上是45岁以下,最高不超过六十岁,而且退休党支部也并没有要求我们退休党员报名参与,所以年届七旬的我并未踊跃报名担任志愿者。不过我想作为一个退休党员,还是尽可能地关心关注一下小区的抗疫工作,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由于看见书记和主任确实忙得没有时间在微信上回复我,于是我特意晚上去了居委会,想了解一下谁是谁是块长。总算看见了党总支书记。她介绍我认识新来的年轻块长,姓杨。于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再提出来,我觉得核酸检测排队的方法应该改进一下。我还加了块长的微信以便联系。
除此以外,我还向他反映了一个需要引起重视的问题。由于块长是新来的九零后,可能有些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于是我进行了汇报。有两户独居老人,而且他们过去很多年来又都有心理、精神病史,曾经多次发作住院治疗过,加之多年照顾他们的长辈近年也都先后离世,他们分别成为了独居老人。虽然这两人年迈以后病情逐渐平稳,平时靠药物维持没有多大问题,但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应该需要有人关照、关心,不能断药断粮。而且我了解到他们不会用智能手机,而且平时也是不与邻居沟通的。 我就反复强调了这件事的紧迫性、重要性,希望引起重视。我认为此类病例有一定的私密性,所以也不便我们旁人公开多出面干预,而是需要一定隐秘性地进行关注和帮助。不出我所料,一天凌晨,我从睡梦中被一阵哭声吵醒,听到寂静的弄堂上空传来了伤心哭泣的声音。我赶紧起来,听声音似乎从对面楼传来。我想下楼了解一下情况,下楼以后反而觉得声音轻了,好像声音竟然是从我们这幢楼的上方传出。于是我再上楼,果然越来越响,成了凄凉绝望、哀号的哭声。我突然明白,肯定是那个独居患者发病了!此人已经多年不发病了,现在正值春天,又封控不能出门,不能买菜看病,一定遇到困难了。我赶紧下楼去找楼组长,却没有人来开门,也许太早了,楼组长家的门铃坏了。我又出去找块长。幸亏已经有人向他反映,他已经上来了。
经过块长询问,那位病人断断续续的边哭边诉没有药了,十天前已经向居委联系过配药,可是迟迟没有送到。也许这类精神疾病类的药物,附近社区地段医院没有的,要去专科医院开,就滞后了。病人哭得非常伤心,似乎产生了幻觉,说那些人是故意欺负她,不给她药的,要毒害她。块长好言好语安慰了她,平息了她的哀伤痛苦心情,终于,哭声减轻了。
我回到家,看手机上的楼组群和小区的团购群,都有人在渲染这件事,有各种猜测、各种形容。因为关在家中,大家都不了解情况,就胡乱猜疑。于是我马上在微信群告诉大家,没有大事,只是封控中有年长者药断档了,需要宣泄,哭过就好了。也有年轻的居民回应说大家不要再议论了,心情不好是正常现象,不要恐慌。这样大家也就平息了。
当天上午,块长亲自去专科医院,以最快的速度,第一时间给这个病人取回了药。终于,这一个在小区各群里传得纷纷扬扬的消息,迅速得到了制止。此事让我感受到了九零后块长小伙的认真负责,处事能力。块长也对我增添了信任,经常与我微信沟通情况。
由于那两个独居患病退休老人不用智能手机,也没有进楼组群,于是我还与楼组长通气,使楼组长也增加了对这两个特殊人群的关心帮助,经常询问他们是否需要订菜、订药,帮他们买了牛奶鸡蛋送上门。
通过此事我感到,疫情当前,稳定民心是不可缺少的因素,遇到任何事情,都必须冷静思考,积极面对;而道听途说、无端猜测,情绪化,绝对不行的。作为一个退休老党员,虽然不能在抗疫一线维持秩序,协助核酸检测或者出什么大力为居民服务,但是一定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做些力所能及的、配合稳定大局的工作,不添乱。
 
(志愿者提供为居民代配药)

四、检测中遇到高温暴雨
无论是普通居民,还是志愿者,小区干部,都非常配合同心抗疫;特别是一些居委干部包括书记主任、志愿者,带病坚持工作,超负荷运转,日夜奋战,任劳任怨,付出了艰辛。但是在整个过程中,还是出现了一些遗憾,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一开始志愿者队伍人数不少,大家积极性也比较高,但是连续的高负荷运转,许多志愿者也吃不消了。连续不停的大规模核酸检测,高负荷的运转,有的志愿者从早到晚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带着口罩,面罩,不能喝水不方便上厕所,在一条条弄堂里来回穿行,通知居民下楼检测,非常劳累。特别是中午气温升高,她们并没有休息多久,就又出来了,我记得有一天,是上海四月份少见的高温天气,气温达到三十二度以上,中午看见有人在群里发照片,是一个志愿者阿姨在居委会办公室附近晕倒了,被送去抢救。


(高温中昏倒的志愿者在等待抢救)
按理,志愿者连续工作时间应该不宜太长,中午高温时应该休息喝水,应该轮流值班轮流换人,应该有年龄限制,应该动员年轻人参与。总之,志愿者精神可嘉,但是不应该超负荷,否则出现减员也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可是有居民说,起初志愿者并不少,积极性也很高,可是时间长了,一是吃不消,二是也有心理压力:不断出现的阳性患者,打击了志愿者的持久性。有个别居民说志愿者有供餐有补贴有酬劳,还责怪他们有饭吃而居民在饿肚子。但是我觉得在非常时期危险时期,志愿者付出劳动承担风险,获取补贴也是应该的;不应该对此说三道四。保护志愿者的积极性和身体健康,也是不容忽视的。何况后来确实有志愿者和楼组长感染新冠,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有一天夜晚,天很晚了,我们已经睡下,可是到了八点半左右,居委大喇叭通知今晚要做核酸,医生还没有到,让大家耐心等待。我们只好从被窝中爬起来,坐在家中等候。喇叭一遍又一遍地通知让大家下楼排队,我从阳台上望下去,黑压压地一片,在弄堂里排满了人,形成一条长长的巨龙。黑夜中点点的微光,那是年轻人拿着手机在黑暗中上网。


(深夜排队检测)

一直等到十点半,前面的人渐渐散开来,悄无声地离去了。我奇怪怎么回事?队伍中有人说,不做了,不做了,回家吧。我还是不相信,径直走到居委会办公室,看见里面亮着灯,一问书记,她说医生不来了,太累了。你们回家吧。我有点不明白,刚才喇叭不停地叫大家排队,现在医生不来了,也应该再通知一下呀,因为有很多居民也并未睡觉,包括我们家的人,都还在楼上等着。没有下楼是因为怕冷,也怕人太多太拥挤,想等会儿再下楼。当然不做检测的决定肯定是对的,深更半夜,一直等下去,老弱病幼,包括医生、志愿者,其实都吃不消的。
4月13日那天,气象预报当日有大雨。早上已经做了抗原检测,我们想今天应该可以喘口气了。到下午下起了瓢泼大雨,却听到楼组长通知今天还要做核酸检测。我真是郁闷了:那抗原检测过来,难道不作数吗?不是抗原更方便、更快捷、更省事还节约吗?为何要一天之内重复做,而且这么大风大雨的,老老小小多不方便?
可令人不解的是,大喇叭的通知一阵阵催促,我们只好顶风冒雨下去排队。小区的柏油路面是在抗疫第一年重新政府花巨资新修的,却令人遗憾高低不平坑坑洼洼,到处积水,到处水塘,还不如四十年前的水泥路。雨大得来不及排泄,到处水漫金山,我的防水运动鞋不几分钟就湿透了。我们淌水走到居委门口,全身湿透,排了很久才轮到检测。看见年轻的大白医生坐在那里给我们检测,真是太艰辛了,又冷,又累,她肯定是一天几千个人做下来了,黑暗中手都在微微地抖。
居民们无法对这样的夜黑风高雨狂的检测说“不”,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造成老人小孩的困境,大家都默默地配合了。但是第二天我从街道志愿者团队的管理者那里了解到,当天晚上不少小区都停止了这样的检测,而是延后到了第二天,只有我们两个小区坚决执行了。

在随后的多次检测中,这样的局面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说居民的检测是在水深火热中一点也不过分。后来的几次检测,问题也一直存在,我还提出过不要允许吸烟聊天,而且队形设计不要对冲要绕行,都没有及时得到重视采纳。干部们说我们小区条件限制,地方小,难以做到绕行不对冲。实际上我查看过地形,只要检测的桌子换个地方就行了。我们从不反对核酸检测,也坚决支持党和国家动态清零的方针原则,直到一个月以后越来越多的“阳”出现以后,这样的局面才得到改变。比如检测的大白分散成几个摊位,检测的桌子也重新设计改变了朝向,队伍可以绕行不对冲了。当然这是后话,也是损失惨重待来的经验教训。

(南京中医院来援助的大白隔着栏杆让我拍照)

五、我的团长我的团
     俗话说,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我看到了一个可喜的现象,我们这个老旧小区,老住户以船厂退休职工家庭居多,而新搬进来的以年轻租客为多,其中竟然卧虎藏龙,有许多平时不起眼、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有担当的年轻白领。
那是封控后缺菜缺肉的日子。我们楼组建群以后,住在我们楼上的群主、新搬来的年轻白领小王(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姓甚名谁)把我拉进了一个购物群,说是能买到肉和菜。于是吃了两天莴笋老叶子的我,觉得真是雪中送炭见到希望了。因为小区统一登记购买的菜无法满足需要,并不够吃,质量也不好,而且没有荤菜。小王拉我进入的这个购物群,群主有个诗意的网名“秋然元悦”,未谋面时,我想应该是个白领女孩吧,她组成的这个群,几天之间瞬间发展到建立群组的最大限制五百个人。除了我们这个小区的人,还有马路对面另外两个小区的人,也闻讯参加进来。
在秋然的努力下,她想方设法联系了供货渠道。由于她以前的工作性质和人脉,有一定的关系。我听说她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打电话,终于从一个熟悉的供货商那里,联系到了正规的、有较好资质的农业合作社,提供平价优质的放心肉和菜,还有牛奶、鸡蛋和大米。
秋然和几个热心邻居小姐姐巧克力、小孙,小葱姐姐等,自从建群以后,天天不辞辛苦、不取报酬,为大家服务。她们分工合作,有的管钱,有的管账,有的管分发搬运。每次预订以后,秋然都是先自己垫付货款,还与商户协商降价,然后根据最后的定价向大家收款。并且她还在群里询问,周边有没有不会用智能手机的老人,要大家关心关注,了解他们的需求,帮助他们订货。她详细统计了小区内的独居困难患病老人,与其他志愿者一起,对这些人送货上门,她经常自掏腰包为那些需要的人提供免费的食品和菜。


(团长巧克力在分发物资)

由于人多货杂,有人登记后忘记及时付款,秋然和巧克力她们总是千方百计满足大家的需求,先把货物交给他们,再收款;有时在发货时,或者由于志愿者疏忽出差错多发了,或者有物品放在货架上物主没有及时取走而被盗窃被错拿走了,秋然也总是自己负责赔偿,不要志愿者负担,因而几乎每天都会亏损几百元。我们了解到秋然总是赔款贴钱,很不过意,于是我提出大家分摊一点手续费,但她从不把这些亏损分摊给大家,而是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亏损。她说这个必须坚持。志愿者就是为大家服务的,不能额外多收一分钱。
在秋然她们的热心帮助下,在食物供应最紧缺的日子里,我不但买到了肉、菜,牛奶,还买到了水果,点心,渡过了物资紧缺的一时困难,增强了抗疫的信心。周边居民也纷纷加入进来。小区先后出现了好几个团。但是秋然的这个团,是最正规、最受大家好评信任的。因为没有卖高价,没有质量问题需要退赔,没有长时间拖延断货,也没有人付钱拿不到货。这背后,是秋然、巧克力和她周围的一批热心为大家服务的女孩、男孩们的无私付出,而且他们是并不属于居委在编在册有补贴的志愿者队伍,完全是自发自愿的。
这本该是党政基层组织该做的事情呀!但是在非常时期,小区的基层组织肯定是根本顾不过来的,而且我们小区的二百多名老党员是以上海船厂退休职工为主,大都超过七十岁甚至八九十岁,根本无法担任志愿者。秋然她们这些年轻白领的善举令我敬佩。于是我成为这个群的铁粉和积极参与者,活跃分子。
不过这样的善举好事,起初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可赞扬,反而受到居委干部的批评职责。因为团购虽然得到了许多居民的好评,但是毕竟也增加了人员的流动,给居委会带来防控工作的压力。再加上小区内先后出现了几个鱼龙混杂的团购,也有的趁机利用这个平台宰客拉生意,在非常时间利用物资紧缺,违规售卖价高质次高价的物品,影响了团购名声。于是秋然她们改进了办法,她的团购要求每个志愿者都穿好防护服做好消杀,把货物全部送到各家各户的门口。她还组织起小区的一共八个团购组织,成立了团购联盟,召开联席会议,要求各团购组织承诺,配合居委会党政组织,做好消杀,做好个人防护,做好志愿者队伍送货上门,减少密接,减少人员聚集,保证优质平价提供货物服务居民,做好保供。秋然她们的做法,终于得到了居委会的认可和支持,也给了团购一些送货小车、志愿者服装等提供方便。

秋然其实宅家也非常忙,因为是在企业担任一定的职务。她作为团购的领军人物,负责联系商户、订货、确认接洽车辆、付款等,都得在不影响单位工作得情况下进行,所以大量的具体琐碎的工作,如登记名单、做表格、收款、打印单据,分发货物,通知领取等等,主要是由另外两个女孩“巧克力”和小孙承担的。她们俩一个是培训教师,一个是公司高管,都有很强的能力和奉献精神。她俩每次都根据需要,通知安排其他的人担任志愿者,每天都忙到很晚。
为减轻秋然她们的负担、压力,减少她们的工作量,也减少人员出门取货的密集,我便主动承担起来我们楼组人员的登记物品、沟通联络、上门送货等任务。每次物品到货,我及时到小区大门口,帮助她们清点,分发,取回自己的楼里,送到各楼层人家的门口,以减少人员的流动,也减少物品的丢失。虽然也遭到家人担忧和反对,认为增加了密接的风险,但我想与其他志愿者相比,自己还是做得微不足道的。所以在做好个人防护的同时,我还是坚持为大家服务。
秋然和巧克力的这个团获得了良好的信誉,也给我们小区居民带来了真正的实惠。我和她俩成为了微信好友。秋然姓王,人称王姐,我觉得她是个优秀的企业管理人员。据说她是一家大型民企的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原本不住在这里,只是在陆家嘴地区工作,是因为非常时期,过来陪伴母亲,才入住我们小区。我为我们这个小区的居民感到庆幸。因为有这样优秀的年轻人,让我们在非常时期,能克服一时的生活困难,增强了抗疫胜利的信心。我想到了这样一句话,“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
这样民间自发的团购,在上海的疫情中非常多。说实话,这种冒出来的非领导指定的年轻白领精英,才具有真正的管理者素质;有才能,有担当,有奉献精神。我们上级领导选拔干部,真应该从这些人里面挑选。而不是只从那些让领导看着顺眼、能说会道、摇笔杆子闭门造车的人当干部。

 
六、 邻里之间
从这幢楼盖好我入住至今,已经整整四十年了。老一辈人先后离世,我和先生成为数得着的老住户长者了。大部分是后来搬进来的年轻人,有买有租,互相之间都不认识、不熟悉、不了解、不来往,姓名都不知道,甚至连楼组长、块长也不认识。我也是大部分邻居都不认识,面孔都没有看清楚过。
但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需要同心抗疫,互通信息,不能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能直接面对面接触,建楼组群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在六楼新搬来的小伙子小王的倡议下,我们建起了楼组群。每天的通知检测,上传抗原,网购信息,社区疫情,都在群里第一时间就得到了传播。享受到了互联网带来的便利。
自从我参加了团购,成了不在编的、不拿津贴的购物团内的楼组联络员,与楼上楼下邻居们的接触也多了起来。我看到大家订了货,就主动到小区门口,全部带回,上楼分发,放在各家门口,有了信息,也在群里通知大家。有个小白领家里没有炒菜油了,在群里求助,我就倒了一瓶给他。几天以后,他得知我需要酒精,也匀了一些给我。我家大蒜头吃完了,想问问团购是否有大蒜头,隔壁邻居立即给我几个应急,我也把自家的小米椒送给她,物物交换,互通有无。有的户只有一人,有的户一家三代同堂,有的是合租,有的单位福利好些,有供货。由于群里开展了信息交流,有多余物资的人家,也会慷慨大方地赠送调剂给邻居,不要回报不收款,这样的邻里情真是难得。这样一来二往,邻里之间增加了熟悉,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也给抗疫封闭的生活增加了一些暖意。
一次楼组群的一个年轻人说他单位发放了鸡鸭,吃不了,哪位需要的居民可以去取。我估计他是一个年轻人在家,不想自己做菜,或者是需要网上办公没时间做,就问了他是否需要帮他烧。他说确实是多了,一个人吃鸡鸭也吃不掉。我了解到他缺少油和鸡蛋,于是就给了他鸡蛋和油和他交换调剂了。
五楼的女主人是年轻教师,从不出门,家里有个上小学的儿子,也很乖。她先生是保供单位的,二十多天根本没有回家过,可是她却不幸中招。这使我们的楼成为了阳楼,突破零的记录。据她自己回忆,除了带儿子下楼每次的核酸检测,属于人员密接,根本没有出去过,应该是足不出户了,就只有一次叫了份外卖的经历。她被送去方舱医院时,先生被召回带儿子。先生在群里向邻居们表示了歉意。但是我和邻居们纷纷安慰他,让他安心带好孩子,鼓励小姐姐安心治病早日康复归来,没有任何人对此事说三道四嫌弃责怪。我还告诉他,有什么困难可以在群里对邻居说。块长也对这一户人家给与了特别的关心。自此以后,外卖楼再也没有出过阳,大家都很遵守防控规定,不聚集,不扎堆聊天,不密接,不随便下楼。


(块长在做消杀)

而小区内有的楼,就不像我们这个楼这样守规矩。一天出了一个阳性以后,后来的几天接二连三出来七个八个,把居委干部和志愿者二十多天辛苦的成果都毁了。不但全楼出现十七个阳性,还波及左边和右边的楼栋以及后面一排都感染出了阳性,拖累了整个小区,迟迟不能成为管控区。居委干部和志愿者对此总结道,他们那几排房,就是晚上晚饭以后忍不住下楼,有人脱下口罩抽烟聊天,扎堆密集,以及违规到南门口购物引起的。
我们的楼有个负责任的楼组长也是重要的因素。楼组长姓季,是当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回沪知青,已经七十出头了。他是近年才搬来的,与妻子儿子媳妇孙子住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几年前,我们原来干了近三十年的老组长去世以后,一直没有人愿意当楼组长。在居委会的一再要求下,季师傅受命上任。他踏实肯干,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烦,得到居民们的好评。这次疫情,他每天冒着风险,跑进跑出,跑上跑下,到居委了解情况,通知大家做核酸检测;还帮助登记蔬菜药品,为大家送到门口。特别是对独居困难老人,也十分关心照顾。由于物业人手不够,我们楼的消杀工作,每天也是由楼组长亲自做的,一天两次,不厌其烦。以前有的租客小青年,是不接触不认识这位楼组长的,现在在非常时期,大家感受到了楼组长的热情关心,楼组长的辛苦付出,小青年也会在群里道一声谢谢,感谢季师傅为大家所做的一切。



(楼组长)
七‘、红发小弟
我们五百人的自发团购队伍里,有个红发小弟,倍受大家欢迎和好评,因为每次干重活都有他的身影,他一头的红发非常引人注目,所以人们也很容易记住他的形象。至今我都不知道他的姓名,只是和他在一起做志愿者为大家送货时,我才特地问了他姓什么,才知道他姓陈,是个零零后。
我们的这个团购虽然有好几百人参加,但是大多数老年人也许不大看手机,不在线,而小白领也许要在家上网工作,也许要睡懒觉,也许怕疫情感染,也许平时就没有习惯为大家服务,总之,每次在团长到群里吆喝需要志愿者时,响应的人并不多,而且几乎都是女孩子。我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每次总是团长团副那几个人在忙,于是我也报名参加了点货分货送货。可是有许多东西是需要体力的,比如米,油,牛奶,肉,都是分量不轻的。好在有个染着红头发的男孩,总是会出现在志愿者的队伍里。我每次都看到货物一到,红发小弟就会准时来到门口,不声不响地忙活,拖着一辆平板小车,把东西往一家家送。
一次上午,我们团购的包子点心到货后,为不影响小区做核酸,只能中午做完核酸以后再发。红发小弟连午饭也没有吃就来了,他想吃自己订的那一份包子。可是我们说,非常时期,不能直接吃,要回家蒸过才能吃。他只好作罢,饿着肚子继续送货,饭也顾不上吃。等货送完,已经是傍晚了。由于包子供不应求,事先登记好没有付款的也误取了,结果红发小弟的包子被别人吃了。包子铺的老板从我们的群里得知以后,赶紧给红发小弟送来了一份包子。大家都感谢这位零零后小弟的奉献精神。我得知他经常会失眠睡不着,于是就打算给他一些药。邻居听到以后,认为吃药并不好,于是把自己的催眠贴送给了红发小弟。

(红发小弟)
红发小弟的行为,彻底改变了我以往的认知,过去我总是不认可那些年轻人奇奇怪怪的爱好举动,认为好端端的黑头发,有什么必要学外国人,去染成红的绿的灰的白的呢?只有老年人白发染黑才是正常的。可是红发小弟,让我接受了年轻人的喜好。他说只是为了醒目一点。不过他还说,疫情过后,也许会不再染红了。但是如果那样,也许人们就会不认识他了。
八、暗流涌动的交易
由于小区封控,我整天宅家不能出门,平时无法下楼。但是傍晚倒垃圾时可以下楼,于是利用这短暂的机会,我在小区里避开人群聚集的场所,去附近逛一下,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在夜幕笼罩下,远处的东方明珠、上海中心,一如既往闪烁着明亮的蓝色光芒,彰显着上海傲立世界东方的荣耀,仿佛繁华的陆家嘴金融区,依旧平安无事,什么意外情况也没有发生。而身边的小区里,却似乎有一股暗流涌动,由于夜幕的遮掩,不易察觉。
在小区被封住的南门外,经常有马路对面的超市工作人员违反规定,悄悄到铁门这里,给铁门里面的居民传递他们需要的紧缺用品,有烟酒,油盐酱醋,或者鸡蛋,等等。虽然居委干部、块长楼组长多次劝阻,但是夜幕降临后,违规的买卖依然在悄悄地进行。也许那些烟民酒徒都难以忍受了吧。据说价格要高了许多,还是有居民不顾劝阻悄悄去买。


(等候小贩的居民)
在靠近乳山路的一家知名品牌连锁店的后门,白天紧闭的铁皮门下面被撕坏,有光线透出,里面的店铺虽然对外不开门营业,但还是在忙碌的装货、卸货、发货。三三两两的本小区居民,从这透露亮光的下面,铁门底下,取回自己所需要的紧缺物资,肉,蛋,奶,价格几乎是平时的一倍以上。然后他们从手机上给这家店打钱。我打听了一下,原来有的人之前就是这家连锁店的会员,还算是享受到优惠价了。真是为高价购物的居民感到冤。由于封控时期的保供不畅通,一个多月下来,生活费至少要上涨不止一倍了。

(悄悄进行的小区内高价售卖从这扇门进来)

小区西面东方路边的对外沿街小商铺,后门在小区里面,住在里面的,是曾经在小区内管理车棚开棋牌室的生意人。还有靠马路的船厂临房编号的平房,有曾经倒卖药水药片和后来改配钥匙的人,以及其他的小生意人。疫情期间,已按照要求封闭了后门,旁边还贴了条子,写着疫情期间后门不开,有事打电话。也许这个电话号,就使封闭后门成为了空话,随时有可能打开。因为我亲眼看到从里面走出了熟悉的小贩的身影,骑着助动车,来往行进在小区各条弄堂里。此人似乎神通广大,不但能搞到青菜番茄豆制品等紧俏物品,还能悄而无声在小区通行无阻卖高价。平时五元一斤的番茄18元,三元左右的青菜15元,不超过五元的米苋16元,最多应该三元的土豆8元,一瓶酱油翻了一倍36元,一袋盐7.5元,一包七元的卷面二十元。都是涨幅达到百分之二三百的价了。我们也只能去买。毕竟居委发的大礼包数量很有限,特别是人口多的根本不够,登记的菜也只有素菜没有荤菜没有花色菜,在非常时期只能买高价菜了。

(小区内的杂货店)

还有一家开在小区内的杂货店,每天有络绎不绝的人,来这里买饮料啤酒和方便面,从早到晚一刻不停,虽然是解决了许多居民的一时之需,但是也增加了密接聚集的风险。老板娘一个人每天要搬上百箱货品,接上千单生意,也真是不简单。由于她经常忙不过来,还要接待、回答顾客的提问,也不可能把口罩戴得严严实实,却从来没有感染。小店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比任何地方都密集,居委也没有办法阻止。直到她经营了五十天,小区的封控越来越严格,才有人报警。110来过以后,提醒她不能再营业了,但警察一走,情况还是照旧,居民们忍不住要去购物,女老板也忍不住接待。每天生意很好。事实上,我也在那里买过草纸、黄酒、鸡蛋、豆腐皮等紧缺物资,哪怕多花了一倍、两倍的钱。毕竟她比有些黑市价的还是能接受一些。-----封那么长时间,居委虽说能在居委订点蔬菜,可是家里各种物品怎么可能不缺呢?
更有甚者,还有穿着蓝色的类似志愿者的服装,开着送货车在小区内,堂而皇之违反居委下达的停止团购的规定,售卖大米,水饺,鸡翅膀等居民所需要的物品。他们不是在小区的唯一通往外界的北大门售卖,而是在弄堂里、甚至楼道里直接面对面与居民进行交易,竟然也没有受到任何阻扰。

(进入小区售货的小商贩)

我觉得蹊跷,于是经过反复思想斗争,还是去向居委会干部们反映汇报了。照片上传到居委书记主任那里,我等于当了一个家里人坚决反对的“朝阳大妈”。我知道这样做是要得罪人、冒风险的,不亚于新冠奥米克戎。但是如果漏洞不堵死,每个居民都身处危险之中,封控就会遥遥无期。所以我还是反映了。-----既然有规定,不能擅自团购、不能随便开门,铁门外面的售卖都停止,可小区为何还能允许车辆进入,在弄堂里随意售卖货物呢?为何有这么多漏洞,后门呢?所以反映情况也是必要的。
不过最后结果却无任何改观。也许居委会根本管不过来,也许还有其他考虑。因为居民的供应问题还是存在困难的。小区在封控五十多天以后,竟然从无到有,从少到多,变成一共出现了四十五个阳性。我们做了几十次核酸加抗原的足不出的普通守法居民,是根本想象不出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的,也只好很无奈地接受这样的局面。

九、困境中艰难度日的病人
我的一个小学同学老赵,疫情之前已经患有晚期胰腺癌,重病在床。春节前后我和同学已经几次去探望过他几次。他夫人前几年去世,儿子一家在安亭工作居住,平时家中无人照料,无钱请护工保姆,都是靠左邻右舍搭把手帮一点。吃的东西基本靠自己熬点粥和网上点个外卖。幸好菜场超市也离开不远,几十米的路,就委托邻居带一点。


(身患癌症的同学)
可是封控以后就苦了。邻居不能来帮他,儿子回不来,连每次核酸检测也要志愿者大白小蓝抬出去做。就这样的重病号,竟然做着做着变成奥米克戎阳性了。真是叫天天不应,更加没有人敢来关心他了。居委下、街道疾控中心联系了方舱医院,却也没有地方愿意接收这样奄奄一息的重病人,
他一天天在家熬着,腿脚越肿越厉害,爬不起来,也没有什么东西吃,更别说治疗了,没有任何药物。胰腺和胃肠转移部位疼痛难忍。他不得已在中学同学群里发了消息,说自己非常艰难,日子难熬,感到孤立无援。于是我联系了我们曾经一起插队的曾经在街道工作的知青朋友老周。老周打了一上午的电话,到处找疾控中心,防疫部门,街道办事处,医疗机构,费了不知多少口舌,终于联系到了有关部门,答应送他去相关医院检查治疗。社区志愿者用轮椅带他去了中医院,医生给他验了血,做了ct,打了营养针,他感觉精神好了一点。当天医院还是让他回家等疾控中心通知。

可是由于该同学从网上得知方舱医院只是隔离并没有药物治疗和其他治疗,更没有针对他的癌症疾病的治疗方案,而且生活、居住条件并不好,所以他不愿意去方舱医院。第二天,他的核酸检测结果是阴性,所以他还是选择在家躺着,没有人服侍,他吃饭也成了大问题。不过他根本也吃不下什么,用电饭煲做点粥,可以吃好几天,完全谈不上什么营养。他的弟弟、弟媳住在他楼上,也因为之前已经得了新冠去了方舱医院。也没有办法照顾他。我们的小学同学、中学同学、插队知青朋友以及老师,只能通过微信对他进行了关心问候和资助,无奈封控期根本无法探望关心,也没有办法帮他解决根本问题,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他听天由命。幸亏不多久他弟弟就回来了,过来看了他,总算不至于让他更加凄凉。


在艰难熬过了四月份以后,到了5月15日,终于传来了令人感伤的消息,他特别要好的中学同学、我们班级的联络员老宋接到了老赵儿子的来电,说前一天夜晚八点四十分,父亲已去世了;由于是非常时期,不能举行遗体告别仪式,连骨灰都暂时留在殡仪馆不能去领。
亲朋好友送最后一程的想法也只能是落空了。



(同学的住房已列入旧改)

没有想到,从小“五分加绵羊”担任少先队大队委员、第一批在班里报名上山下乡、第一批由于表现好而上调工厂、返沪应聘后在合资企业干得风生水起,连年获得先进称号的技术骨干生产能手,最终的结局是如此凄凉,令人唏嘘。
知青朋友、小学中学同学都在微信群朋友圈表示了深切哀悼惋惜和悲伤,特别是我们年近八旬的中学班主任老师,尤其哀痛伤心。她的学子以如此方式告别人世,实在无奈,是她不愿意看到、难以接受的。

 
(第二排左一为去世的老赵同学)

十、保供食品的发放
在度过了三月份十多天的封控日子,四月初浦东浦西分而治之以后,我们小区居民的吃菜问题越来越突出了。在居民的一再要求下,小区提供了登记菜,但是只有蔬菜没有荤菜,各种日用品和牛奶鸡蛋水果也都是没有的。,因为没有及时得到保供食品,人们只能靠团购解决一时之难。
几个星期以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街道发放的大礼包。本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是由于是按户发放,而不是按人口发放,还是遇到了居民的疑惑和遗憾。比如一户只有一个人的,还可以,比较高兴,可是一户有三个五个人的,也是一份,就比较嫌少了。人家可以吃一周的,人多的一天就消耗掉了。特别是合租房的,有六七个小青年的,也是只能得到一份,就会有些矛盾和不快。还有的人家,因子女不在,住在别的小区,而这家的老夫妻就变成是两个户室,每次就可以夫妻二人分别拿到一份礼包,变成了两份,明显的不太合理。不像五十多年前的自然灾害时期,政府发购物券,是按照大户小户来分发的,五人以上为大户,四人以下为小户,相对合理些。
由于手机微信的传播,从网上看到,各区各街道各小区发放的物品都不一样,次数、种类、价值都不一样,于是又有了市民们心理不平衡的各种议论,甚至各种段子,比如有的高档小区,两天一次,发了几十次物品,图都晒出来了;而有的总共才三四次,明显种类数量都很少,于是会认为自己所在的社区没有别的地方好。我觉得这主要是因为没有向市民公布公开透明的信息和发放的标准。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发,如何发放,至少应该有个基本的大致上的尺寸,让物品到达真正需要的紧缺的人手里。


而且在那些日子里,不少地方传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某处由各地驰援上海的赈灾物资被克扣了,腐烂了,堆积如山的食物蔬菜被扔进垃圾箱,或是某处的街道干部居委干部贪污了、偷偷转移了,赈灾物资被侵吞了,等等,这些都在网上激起了极大的愤慨和震怒,更加引发了缺少食物封控居民的不满。而电视新闻里却基本上都是报道领导人下基层调研作指示、开会的新闻,和报道抗疫的先进事迹、感人故事、各行各业各条战线为抗疫所做的努力。基本上是报喜不报忧。
当然,对于严重破坏共产党组织形象的贪腐分子,对那些不作为、乱作为、严重失责、严重懒政的基层干部,还是有一部分得到了处分,撤职查办,以平民怨。不过,许多的群众诉求还是无法都得到满足的。比如比平时增加十几倍的120急救,群众看病难配药难等等,都是短时间根本解决不了的。
我们小区封控近五十天时,居委发了个通知,对一些困难群体发放爱心礼包。发放范围是纯老家庭,低保户、独居老人,军烈属、异地返沪老知青、残疾人、高龄困难老人等。这本来也是件大好事。但是发放过程中由于标准是居委掌握的,所以也引起了一些居民的不满和争吵,有的楼栋集体组织了一伙人去提意见表达不满,甚至说居委干部有偏心,任人为亲,标准不合理。等等。比如有一对高龄八九十岁卧床老人,由于家里有个全职保姆,就没有享受到爱心礼包。居委的理由是虽然他家的子女在海外,但是身边有保姆就不算纯老户。而一对刚到六十岁退休不久的夫妻,儿女住在马路对面的小区,还经常会给他们网购团购食品,生活并不困难,却因属于纯老户,也享受到了爱心礼包。有的楼里七八十岁的年老体弱的居民,由于没有钱给子女买房而与子女挤在一起住的,反而不算困难户,不能享受爱心礼包。我们楼里有五个人三代同堂的,也没有爱心礼包,因为不算纯老户。
     于是就有居民去反映情况。那些去吵的居民,举出各种理由,说自己应该获得爱心礼包,有的是家中人口特别多的,有的是有比较严重的基础疾病的,有的是退休金低、年纪老的,有的是子女一时没有工作的。幸好,到最后,居委会还是满足了这些居民的要求,给这些人发放了爱心礼包。
而也有些确实有实际困难、甚至比那些去吵的人更加困难的居民,根本没有去吵,也不一定知道可以去申诉,并没有获得爱心礼包。因为有的楼组长和块长不一定了解所管辖居民的真正的实际困难。只能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了。
不过,我们退休党支部还是在群里问了一下,有没有退休党员家庭有困难的,可以提出来,申请爱心礼包。我想,真正有困难的家庭,一定还是可以得到照顾关心的。不至于像有的地方披露的,基层干部侵吞赈灾物资,或者懒政让物资烂掉扔掉,而不及时下发,送到需要的百姓手里。相比较而言,我们的居委干部都是能够体恤百姓顺应民心的,封控那么久,群众有意见,无法向上反映,有怨气意见不满,只能冲着居委干部发,他们也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在我看来,封控期间,大家都遇到了一时的困难,而深入调查,不搞一刀切,才能让党和政府的爱心送到真正困难的人群中。
我们的团购群,了解到一户居民因为装修房子请了两个装修师傅,由于房子全部敲光了,正在装修中,他们在别处租房;而装修师傅被封在了楼中,根本无法做饭。师傅们没有户口,不是居民,根本享受不到居委会的礼包。于是,我们的团购团长动员大家支援这两个装修师傅。我们这个五百人的大群,在整个小区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在团长的号召下,各家各户的小白领小青年们,纷纷捐出了自己的蛋糕面包火腿肠和黄瓜番茄,有的捐出了锅子碗筷,有的捐出了牛奶鸡蛋。一时间,两个装修师傅收到的食物吃不完。志愿者通知我们够了,不用再捐了。
这种情况,与一些老年居民去居委争吵、要求帮困是完全不同的。我心想,其实居委会完全应该为两位装修师傅提供一些食物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的;是因为小区封控,才把一些外来人员留住的,不应该采取一些冷冰冰的做法,让他们得不到大上海的温暖。

 
(捐赠物资给装修师傅)

十一、层层加码的封控管理
五一劳动节以后,因为全上海各处的阳性确诊也在下降,有的地方甚至复工复产复市,保供配药也改观了不少,居民的供应紧张和看病难部分得到了缓解,本小区的阳性感染者人数在减少,并被及时转走,小区从封控区变为防范区,似乎是形势在好转。
我们从一天一次的核酸检测,改为5月2日一次核酸检测以后,连着三天就只做抗原,大家都轻松了些。不料有个楼内发现六个合租的小伙子中有一人抗原阳性,于是众人的弦又绷紧了。这小伙并未参加团购或者快递外卖,是一名在餐饮业工作的职工,四十多天从未出去过,完全是足不出的,却阳性了。流调显示他的一个室友参加过团购群当志愿者。于是所有的室友全部都成为密接者去隔离点。
第二天传来的消息是,除了六楼这户,住在四楼的团购团长一家也被作为密接者被转去隔离点了。这样,这个团就无法再继续存在下去了。也许是上面有关部门对团购的限制,但是也遭遇不少居民的疑问,防控是否有些过度?因为几次检测,团长并未阳性,团长一家更没有阳性,却统统算作密接。而六楼的左邻右舍以及五楼的四户人家,都没有被算作密接,偏偏把四楼的团长一家算密接。居委贴出了通告说明,是由于阳性患者与团购人员有密接。但是团长对居委的表述提出质疑,因为团长以及周围所有团购的志愿者都没有阳性,怎么单单把她算密接呢。于是居委再重新贴修改的通告,宣布团长并不是阳性,六楼的阳性人员也并未团购。但是第二天团长一家还是作为密接被带走了。团长去的地方,条件非常简陋艰苦,加上当天又降温了,被褥也很单薄,各种生活设施也缺乏,团长一家在隔离点感到了一时之难。团购群里大家对团长五十天来辛苦为大家服务表示感谢,也对她的境遇表示了安慰鼓励,同时也对上头有关部门这种做法表示不理解。密接的标准是什么,什么情况下应该去隔离,什么情况下能入户消杀,,不是很清楚。
5月7日这次的处理方式,与之前所有的阳性转移都不一样。因为五十天来,都是只转阳性感染者去方舱,家人和同楼同层邻居只要没有查出阳性,都不受任何影响,不用去隔离点。而五月份以后小区已经宣布为防范区了,却非但不能按照防范区的规定,让人出小区去配药购物,反而更加严厉,连隔层的邻居也要算密接,这就让人有点看不懂了。
另外,东方路乳山路上的硬隔离板,又进行了加固,似乎是亡羊补牢,但是对小区里面不能出去的居民来说,再多的隔离板或者没有隔离板也都是一回事,无法出去的。

(居民集体抵制装硬隔离板)

5月10日,宣布了从10日到5月15日为静默期,不能团购外卖快递,停止购物购药购菜。小区的弄堂里,又运来了许多钢结构的隔离栏,把大弄堂和小弄堂隔开。不过并没有完全堵死,还是允许走路的,只是、行走不大方便。如果一旦遭遇火灾,那消防通道就会受影响。居委干部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不要在小区里兜来兜去。也有居民说是形同虚设。因为对那些爱聊天、爱抽烟、爱聚集的人,这些隔离栏根本是无效的。那些人并不把隔离栏放在眼里,照样可以绕过去。不过这个静默期的规定,让我们这个早已经宣布为防范区的地方,不是真正按照防范区管理,而是比之前的封控区还要严厉严格。物业经理和小区党总支书记亲自到大门口指挥,阻拦居民自行领取静默区以前已经先期下了单的外卖快递团购的货物;一定要通过两道隔离栏,经过志愿者消杀以后,由专门指定的志愿者送货上门到各个门栋里。
团长去隔离以后,居委一时又没有食物下发,我家里的存货不多了,也遇到了一时紧缺。无奈我只好随着有些“熟门熟路”的居民,悄悄去一家个体商户那里买高价菜。那是在一个居民楼里,虽然严格说来也是违规的,但是因为这家住户本来就是做小生意的,有货源,所以居委会也就默许不反对了。毕竟关在小区大家都有难处。每天早上,都有老年居民不约而同来到这里,高价购买所需要的猪肉、蔬菜、水果和米面,鸡蛋。
5月9日那天,我看到有个送货的志愿者,开着电瓶车直接对着隔离绳冲过去,把隔离绳扯断,绳子上的铁弹簧敲在一部居民停着的豪车玻璃上,撞出了一条裂痕。豪车车主闻讯出来,表示气愤,因为玻璃维修费肯定不菲,但是又无法要求志愿者赔偿损失,志愿者表示她是急着去送货的,没有想到绳子会断裂撞到车窗上。此事不了了之。
一件件看似不太大的小事情,对居民的生活也许带来的影响不是很严重的,但是也缺乏合理合法的依据,从中可以看到基层管理者的无奈和焦虑。我想,五十多天的高度紧张应对,每个人、包括居民和干部,都非常疲惫,非常困惑,没准头了。
“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这是伟人说的;“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这是两条根本的原理,如果怀疑这两条原理,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这也是伟人说的。几十年来,我深深体会到它的正确性。在抗疫这场大战中,如何掌握政策和策略,如何相信群众相信党,这也是一场大考。
同心抗疫,咬紧牙关,坚定信心,谈何容易啊!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希望曙光就在眼前。



十二、突发疾病就医难
七十四岁的先生一向身体欠佳,疾病较多。除了车祸致残打了钢板钢钉的腰部腿部经常出状况,因腔梗引起的头昏需要服药,因肠胃慢性炎症每年要做肠镜胃镜、切除胃部息肉和肠息肉以外,还有从小就有的耳部疾病。就在2022年三月份,还因耳朵长期流脓流血保守治疗效果不好,而去市五官科医院看过专家门诊。专家认为他的耳部疾病比较严重,鼓膜穿孔长期炎症,影响到了大脑,应该尽快开刀做手术根治。他与医生约好一周以后去。
但是没有想到,封控打破了他的手术计划,浦东浦西交通阻隔,小区的门也出不去,所有医院都关门了,只能靠到居委会登记配药,以口服消炎药和局部外用滴耳液维持。两个月中,滴耳液用掉数瓶,头炮吃掉数盒,丝毫没起作用,还导致曾经原有的牙周炎加重,牙齿也开始了红肿疼痛,夜不能寐,食不能咽。
我在家翻遍抽屉找到两盒止痛片,让他加量服用。为了帮他缓解症状,我又到居委会登记配消炎止痛药。没有想到,需要的甲硝唑和头炮拉定,根本没有货,不知道为何,作为三级医院的东方医院连这样普通的止痛消炎药都断货,替代药也没有。我们提出要去医院,居委干部说医院不能去,太危险,院感很厉害,而且五官科口腔科都是停止的,你们去了也白去。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到网上查,通过美团自费购药。幸亏小区大门口的栖霞路上,离开我家不到一百米,就有华氏药房。这家平时很不起眼的小药店,一般都是没有社保、医保的农民工光顾的、销售保健品卫生防护品的小药店,他们因为两个月不开门,还有存药,帮我们救了急。网上下单半小时,美团的快递立马就送到了小区门口,收了五元快递费,药二十多元钱。这费用只是平时去三甲医院的挂号费,却解决了大问题。还真得感谢网络,让看病难得到了部分缓解。


十三、两个月里的收获
   封控的两个月里,被动地等待是每天的常态,必修课。等待通知做核酸,做抗原;等待个人和家人检测的阴性报告;等待小区的数据;等待陆家嘴社区的总体信息;等待发放赈灾物资;等待电视里召开的上海新闻发布会;等待楼里阳的邻居从方舱归来;等待天晴晒太阳晒衣服被褥;等待雨后洗去空中的尘埃下楼呼吸新鲜空气;等待浦东浦西解封的消息,等待正常生活的回归,等待网上天天见而无法会面的亲朋好友,等待被打破的踏遍青山的晚年旅游计划稍微能够实现一点等待大上海保卫战的最后彻底胜利!
等待是无休止无期限的,而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在消极等待中,我想还是应该积极地做些事情。不少年过七旬的老知青,有的做志愿者不辞辛苦勇于担当成为最美逆行者;有的为家人子女孙辈辛劳服务做饭洗衣带娃,让家庭的生活受疫情影响减到最少;还有的继续绘画、写作、摄影、养花、种菜,精力充沛,长袖善舞,闪亮余晖,好不惬意。有的整理了个人专集,技艺更加娴熟,作品更加完美,达到个人的高度;充分反映了老知青这一代人经过了大半生艰苦的磨砺,对眼前的困难有良好的抗压能力,有顽强战胜困难的信心,
在大家的激励感染下,我除了每天例行的花费几个小时为老辰光网工作,发帖,包括收集各地知青的原创作品、文章回忆录,散文诗歌、书画摄影,以及各知青团队活动的动态,也整理了一些自己多年来的文字,回顾自己的过往,抽时间阅读一些感兴趣的书籍文章。
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整理多年来没有时间梳理的旅游老照片。我,虽然退休二十年一直在打工,没有彻底退休在家赋闲,几乎没有整块的时间旅游,但是也曾经忙里偷闲,利用各种碎片的空余时间,到各地旅游。特别是近年参加知青活动、知青会议期间,也有短暂的自费旅游机会。回来以后往往没有时间好好整理旅游中的照片。现在有的是时间,正好回看照片,回忆旅游中的快乐,回眸祖国的大好河山美丽风景人文地理,回首人生中难得的轻松休闲时光。在回首的同时也创作一些短诗给自己助兴,作个记录。
另外,看到不少知青朋友在手机微信里晒自己擀面皮子、包馄饨水饺,蒸馒头、摊饼,还有的发豆芽、做酒酿、腌咸肉,各种手艺绝活,动手能力尽情发挥,也令人羡慕。正好我家里的早饭菜都没有了,什么榨菜酱瓜腐乳生姜片糖醋蒜全部断档,就萌发了做泡菜的想法。因为从未做过,但是至少看见母亲做过,就凭记忆开始了尝试。幸好有网络,我上网又查了一下,虽然与母亲的做法不完全相同,但是基本的食材配料都是差不多的。刚好买到的菜里有萝卜、辣椒,于是我就开始了自己的“首秀”。把萝卜切块洗净,阴头里晾干几个小时,去除多余生水,以免有生水造成盐卤汁发霉变质;然后在冷开水中加入盐,白酒,大蒜头,小米椒,冰糖,再把切好的白萝卜胡萝卜放入,盖紧,三天以后就能吃了。
记得母亲曾经用豇豆,卷心菜,白菜帮子,萝卜,各种蔬菜都可以放,关键是制作过程中不要碰到油,不要碰到空气。泡菜当年曾经是我们家的开胃菜,也是被我的同学同事都会抢着吃的招牌菜。
三天以后,我打开替代泡菜坛子的玻璃瓶,闻到一股白酒香味,和泡菜特有的咸酸味,很是高兴:处女作,成功了!这两瓶泡菜,足够我吃一个月了。
没想到封控了两个月还没有解封,我又在吃完第一波泡菜以后,又加入了新的萝卜片。第二次加入的食材,三天以后就味道浓郁了,老的汤汁发挥了作用,就像越陈越香的老酒,回味无穷。


(自制泡菜)

亲历抗疫之十四----走出小区
5月24日,在经历了封控66天以后,终于拿到了出门证,在总共做了28次核酸、14次抗原以后,当天上午又做了第29次核酸,终于等来了走出小区出门购物的一天。在这之前,已经有许多地方许多朋友出去过了,因此我是非常羡慕和期待的。
一早喇叭里就在喊,“居民们,下楼做核酸,”这声音,曾经像进军号一样牵动人心,催促人们下楼,参加打响打上海保卫战,却也像干扰器一样轰响带着杂音,让人心神不宁。而今天听来,却是出门召集令,因为一下楼,做了核酸,就立刻能得到一张通行证,有居民甚至开玩笑说是“良民证”,上面写着当天(5月24日)下午1点到五点可以走出小区大门。不过只允许一户一人出行。有邻居在与干部们商量,是否有人不出去可以出让多余的出门证,或者是否可以一人先出去两小时以后换家中其他人,干部都表示不行。有邻居在群里说,希望用物品换出门证,优惠多多,好像也没有人表示愿意出让。可见这是硬通货。
家人商量下来,派我代表他们出门购物。因为他俩一个腰疼牙齿又痛,一个腿伤也拎不动东西,走不了多少路;还是得由我执行艰巨的采购任务。我早早吃好了午饭,写好了需要采购物品的清单,带上雨伞,冒雨出了门。



因为油和米以及鸡蛋都是又重又不好拿的东西,下雨天根本不方便采购,所以还是放弃,继续选择网购团购。即使价格高一点,也宁可选择网上比较难以买到的生活必需品,比如酱瓜、大蒜头,冰糖,蜂蜜、卫生纸,鸡精,醋,盐,红枣赤豆,糕点之类。
提早一刻钟来到小区大门口,雨中等候的居民已经黑压压一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许多人骑着助动车,更多人拖着购物车,还有不少白发苍苍的大妈和我一样拎着两三个购物袋,恐怕都不愿意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等待走出大门的一刻)

一点钟之前,雨越来越大,遵守职责的保安人员一分钟也不愿意提早,终于到了开大门的那一刻。这壮观一刻,让我想起了曾经在万人大厂,我的工作单位上海船厂下班高峰时,千军万马走出工厂大门时的情景。人流向东转弯往南,涌向离开小区最近的超市----家家乐超市。这是一家民营商超,东西相对便宜;平时除了日用百货,水果蔬菜,还有鱼肉蛋奶和活鱼虾,牛羊肉,物品丰富价格又不贵,与周围的小商铺相比,竞争优势显而易见,也是我以前比较喜欢光顾的超市。特别夏天冬天都有空调,购物环境好,十几年开下来,销售额早已把附近几家国营和集体企业的超市农工商、联华、华联、都比下去了。但是看着滚滚人流,我灵机一动,选择了反方向,不往南而是往北,到浦东大道上的那家平时生意比较冷清的联华超市去,那里排队的人肯定会少一些,地方大,少密接,也相对安全一些。
走过去一看,果然如此,大概有三四十个人排队,大家打着雨伞,队伍散开显得比较长,去年底新修好的上街沿,靠近浦东大道和东方路十字路口,显得空旷宽敞。大马路上空无一人一车,马路对面的地铁四号线出口大门紧闭,那是我经常出行的必经之途。旁边的公交车站也空荡荡的。
超市门口有三四个工作人员,喊大家扫场所码,保持距离,到了超市入口处,还要出示小区出门证,并且必须等里面出来一个才能放进去一个,不能密集,不能争先恐后,不能插队加塞,没有工作人员的允许不能进入。门口还拉了一根绳子,看来超市工作人员的责任感是很强的。大约半小时不到,就轮到我了。正好看见有同一党支部的退休党员大妈,说家家乐那里实在人太多,她只好改变路线,重新过来这里排队,站在了队伍的末尾。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排队 购物的长龙)

进入超市的一瞬间,百感交集。正常的生活快要回来了!我来不及比较物品的价格产地份量品牌,而是看到只要有,就毫不犹豫立即放在购物篮中,再去下一个货柜。我得抓紧时间,如果我慢了,后面的人就会久等。还是尽量节约时间早早出去,让外面的人早点进来。
基本上,需要的东西大部分都有了,虽然品牌不是中意的,蛋也不顾及了,买到就不错了。两个月里,曾经在小区内从个体私贩手里买过两斤卷面花了20元,而实际价格应为7元,一桶红酱油36元,超市价是18元,一斤番茄16元,而超市今天标价是8.8元。以前觉得这家超市贵,从来不关顾它;而现在,它的冰糖、鸡精,酱菜,都还是原价,已经很不错了。一瓶蜂蜜36元,也不错。
付款的时候,我看见有人在买香烟白酒。这些都是大叔们的最爱。两个月里,烟民酒民让开在小区内的杂货店多赚了不少钱,听说一条烟少说也相差二十元,而这里都是平价的。我先生不碰烟酒,就帮他买了些糕点零食。听我的一个知青朋友说,他一次半夜肚子饿得胃痛,在家里翻找半天,连一块饼干也没有。这在如今物质丰盛的年代是不大会发生的。所以我还是要准备不时之需。就像老头一个月前耳朵痛影响到牙痛,我到处翻才找到止痛片帮他解决了问题。

(小区出入大门封了三个)

疫情期间的早饭菜,是吃我自制的泡菜,和在私人手里买了比平时贵一倍多的咸鸭蛋度过的,今天特地到超市,想买断档两个月的生姜片和糖醋大蒜头。以前我家里是习惯每天早上吃生姜片,有利于健康的预防感冒又预防血管硬化;可惜三月份在网上订的,疫情以来根本无法送达,吃不成了。没有想到,今天超市里没有糖醋生姜片和糖醋大蒜头,只好买了几袋榨菜作罢。
走出超市,沉重的购物袋塞得满满,心里却很满足。-----如果没有经过缺货的日子,怎么会如此兴奋呢。我匆匆赶路,一边忙着打电话,让家人出到小区门口接应,因为我还想利用这点时间,赶去下一个超市,看看能不能买到别的东西,因为联华没有肉,没有其他蔬菜水果。
小区门口人头攒动,原来像我一样的不在少数,都是要赶场去另外的地方的。他们都把东西交给大门里面接应的人,轻装,再继续出发。有的是想去滨江大道,也有的想去药店。听先生说居委会的大喇叭里在喊,大家不要都去家家乐,那里人太多,要分散到周边的联华、农工商,钱大妈去。我想我的抉择是对的。

(理发店顾客盈门)

我把东西交给老头以后,就往南,向钱大妈肉店走去。没想到那里队伍太长,恐怕一时半会进不去。家里猪肉还有点,还有一片冻鸡和一小袋牛肉,于是我又走向乳山路西端的农工商超市想看看我要的生姜片。可是那里也排着长长的队伍。估计等候时间会很长,得不偿失,于是想干脆不购物了,去滨江大道。那里是开阔的江畔公园,环境清净,不知有没有开放。走到一半,却听说并没有开放,只好打消念头;再说下着雨,也不好拍照。出来时间长了,想看一下附近公厕有没有开放,不料超市附近的没有开,地铁口旁的也没有开,再走到轮渡口的最干净公厕,也没有开;听说望江驿的公厕也同样不开。家附近的简易小公厕就更没有开。我突然看到在叮咚买菜供货点的附近,有快递小哥模样的人,在绿化丛中方便,不免有些沮丧。为何到处都不开放公厕呢?如果出来购物的老大爷大妈内急怎么办?本来有四个小时的出门时间,就只得缩短而提前打道回府了。
带着遗憾往回走,经过一家小型超市,我问门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里面有没有糖醋大蒜头。因为排队的人也比较多,若好不容易排队进去,没有货也是白费功夫。好心的年轻工作人员对我说,你是只要买这一样东西吗?要不我进去帮你看看?我表示肯定后,他果然进去拿出一袋糖醋大蒜头,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瓶装的,但我还是买下了。依然是扫了场所码,微信付了款。后面于是也有大叔大妈提出只要买一两样东西就走,不打算排长队了。不知道他们是否与我不想久留了。我带的一小瓶冷开水,一口也没喝----如厕难,哪敢再喝水?

(公厕都不开门)

真感谢这位年轻人,帮我圆满完成了采购任务,还为我节约了时间。我匆匆忙忙往家走,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回家。
走进小区,看见大包小包满载而归的邻居们,大都是从家家乐那里回来的,不少人脸上都露着疲倦而舒心的笑容。想必家家乐超市,还是可以乐家家的,只好下次再去了。


解封(六一节)前一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