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那年的生日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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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生日烛光
高开元
1974年4月,我和五位志同道合的男生凭着一腔热血，结伴到兰考县南北庄插队，因为是五个小伙子，没一个女的，大家就称我们所在村为“和尚庄”。从此，我们五人组成了一个“家庭”，开始了崭新的生活。当时的我们非常天真，看着孤立简陋的草房，光秃秃土地，北风呼啸，一望无边，好象浇了一盆冷水。这就是我即将生活和战斗的地方吗？真的要在这里扎根一辈子吗？还有机会回到父母身边吗？我们天真地以为，我们是男子汉，干农活工份高，挣得多，生活肯定会好些，于是调整了心态，开始了战天斗地。
那时，我们喂了一条狗，起名“秀梅”，这也是我们知青点唯一的异性，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乐趣。
农村娱乐活动非常少，平时寂寞无聊，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人过生日，每到一个人生日，集体户都要改善一次生活，用当时的土话说，“吃一次大桌”，大家聚在一起，做几个平时吃不上的好菜，像过年一样，一醉方休。为了多聚几次，我们还决定每人每年过两次生日，阴历和阳历各一次，“秀梅”的生日也定为三月九日。
我的生日为腊月初九，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下乡的第二年，那天我早早拿了二十斤小麦到兰考县城换了两斤多猪肉，正好那天生产队拖拉机到开封拉氨水，母亲给我带回了两颗大白菜，大家兴奋地说，咱们今天吃饺子，又过生日又过年，因为在兰考农村，只有过年才吃一次饺子。
那时，电还没普及，村里只有队长、会计家和我们知青点用上了电，一到天黑，村里年青人都要到我们知青点聚会，闲聊到很晚才散。由于只有两斤肉，村里人都在根本不够吃，我们决定等村里人走后再包饺子。
在饥饿和焦急中等他们离去，终于深夜十一点多了，所有的客人都走了，我们赶紧投入了紧张忙碌的晚餐准备，和面、切白菜，一切就绪，大家却怎么也找不到肉馅了，虽然放肉馅的泥盆还在那里，里面却是空空的。我们开始互相猜疑，每个人都赌咒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把肉馅藏起来。正当大家疑惑时，“秀梅”出现在我们面前，当我们拿着放肉的空盆训斥它时，它夹着尾巴遛走了，看着光溜溜的面盆，看来也只有“秀梅”才能舔得如此干净了，这时的我们，都欲哭无泪。
没办法，只好把吃饺子改为吃面条。于是，包饺子的面擀成了面条，切好的大白菜拌成了凉菜，家里给我的仅有的两个鸡蛋打成了荷包蛋。等晚餐做好，已是夜里十二点了，这也是我一生中，生日过得最晚的一次。伙伴们盛好面条，点烛灭灯，挑起面条齐声喊“祝哥生日快乐”，我也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说“感恩母亲，感谢大家”，然后大家挑起了面条。平时欢快的伙伴们，这时都鸦雀无声了，这宁静四周，只听得吃面条的声音，吃着吃着，不知什么原因，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微弱的烛光下，我发现伙伴们眼眶里都闪动着平时见不到的湿润。这时，我发现“秀梅”不知什么时候也呆在了我身旁，我用手轻轻地抚摸了它一下，它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依偎在我的脚下。
转眼，四十年时光过去，但这次特殊的生日聚会，至今记忆忧新，多少次隆重生日的庆典，都冲不淡那年那月那日的生日烛光。
（作者：原兰考县爪营公社南北庄大队第四生产队知青）